这一天,忽必烈预谋了很久,一旦发动就是天崩地裂,无可阻挡。
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到处是被元军焚毁的房屋,到处是被骑兵践踏的麦苗,到处是呼啸来去,威逼百姓南迁的元军。
所有的牲口,也被元军抢走。
做的非常绝。也就是没有屠杀了。忽必烈还没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他一直很清醒。屠杀,对他有害无益,他怎么会干?当了几十年中原皇帝,他并不是毫无底线。
他只是想借此耗空李唐的国力,给李唐制造数不尽的麻烦,同时借助流民潮攻占陇右,从甘凉地区狠狠来一刀,为以后的元唐争霸争取主动权。
既然河朔注定守不住,既然大元主体已经在西方,既然一定要西迁,那何须还要在意这些汉人?干脆利用这个机会,来一次大的。
为了逼迫百姓南迁,元军甚至真的开始动手抓捕青壮,充为奴隶,扬言让他们去西方做牛做马。
“你们的皇帝是李洛,他是汉人的皇帝,他很仁慈,不会不管你们的!去吧!去南方,那里有你们的活路!”
第一次,元廷为李洛“说好话”。
当真是天大的讽刺。
而潜伏在百姓中的唐廷特务,数量太少,他们的舆论和能力,如何能和整个元廷相比?他们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
不少华北百姓,本来就希望脱离元廷投唐,只是之前走不了,如今当然巴不得脱北。
然而更多的人,是不想抛弃家园南下的。
可是,他们此时只能匆匆南迁了。至于反抗,他们连兵器都没有,饭都吃不饱,怎么反抗?起码南下还有希望。
于是,数百万不愿意跟随元军去西方为奴的汉家百姓,抛弃了突然被毁的的家园,拖儿带女,携家带口的挥泪离开。
他们带着仅有的一些口粮,带着仅有的一些衣物,冒着凛冽的风雪,被元军驱赶着南迁。
从黄河北岸东岸,到长城之南的幽云地区,到处都是栖栖遑遑南下的人流,到处都是哭天喊地的哀嚎。
不知道多少人,回望着祖祖辈辈居住过的地方,泪水横流。
流民们以家族或者村社为单位,一伙一伙的南下。他们此时的希望,只剩下:大唐!
此时,只有大唐,只有洪武皇帝,才是支撑他们在风雪中艰难跋涉的唯一动,是茫茫黑暗中唯一的一盏灯。
“不要哭!哭会消耗力气,会更冷!去找大唐官家!”在相州南下的百姓中,一个老者对着族人大声呼喊。
“对!找俺们汉人的官家!”
“去大唐!”
如同巨大的潮水一般,冰天雪地里到处都是一伙一伙的流民,旷野中都是哭声。
“娘!我饿了,我走不动了!”一个小女孩摔倒在雪地,哇哇大哭。
她可怜的母亲抖抖索索的掏出一个冰冷的窝窝头,“少吃一点,还要赶路…到了大唐就好了。”
小女孩脸上的泪都快冻住了,抽泣着说道:“娘,还有多远能到大唐…”
她母亲滚下泪珠,“快了,快了…”
一个老人走着走着突然一头栽倒在雪地,傍边的汉子立刻抢上去,“爹啊,爹!”
那老人努力转过头,看看北方,又看看南方,吃力的说道:“三郎,俺不行了,走不动了,到不了大唐了。”
“爹…”汉子豆大的眼泪滚滚而落。
“把俺的袄子拿走,你们多穿一点,俺也用不上了…雪里一埋…就,就成…”
老人的话越来越小,终于沉寂不动了。
汉子嚎啕大哭,呼天抢地,“爹——”
“杀千刀的大元,杀千刀的鞑子啊—”
汉子哭完之后,却仍然脱下亡父的袄子,披在一个小男孩身上,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给老子记住了,你大父,是鞑子害死的,是鞑子害死的!”
事实上,虽然河朔百姓耐苦寒,可这一路走来,仍然时不时见到有人倒毙在风雪中。
而在南下的流民大潮之后,却是早有准备的元军铁骑。
他们,在等待唐军冒雪北伐,希望唐军此刻北伐。
可是,他们注定会失望。
当然,如果唐军屠杀渡河百姓,他们也乐的看热闹,然后帮着一起杀。
反正,是唐军先杀的。
就在黄河南岸官府刚刚动员起来时,最近的一批移民,终于踏上了黄河上的冰面。
来了!
漫长的黄河上,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北方百姓,行走在黄河之上。
如同过江之鲫!
“大唐!要到大唐了!”千里河面上,到处都是惊天动地的呐喊。
倘若唐廷没有提前准备,这一幕绝对会让整个唐廷手忙脚乱。
唐洪武四年、华夏3986年、元至元二十六年腊月初八,是被后世历史铭记的日子。
这一天,数百万华北百姓大南迁。
史称:腊八大南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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