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次日寅时未刻,巴兰奇与下叶用过早饭,便摸黑攀岩而上,行至翠竹虚,天已破白。
下叶示意巴兰奇,选一竹叶密集处,张开油纸,二人双手备执一角,到于竹下,下叶抬腿猛踢竹杆,叶尖露球“霹雳啪拉”如雨滴落,滚落油低,须臾集于中间,约摸有一小碗,倒入桶中。
巴兰奇大喜:“似此法子,胜过百人采集!”
下叶说:“此为笨法子,可取丝线穿于叶尖,无数线行走叶间,另一端绑一石头放于大桶中,晚间致放,天明收回,压根不用人看,只需定期换叶子就行!”
巴兰奇若似顿悟,心里佩服:“你脑子好使!明天即筹办!”
不到一刻钟,便集满二小桶。
下叶对巴兰奇说:“你提水回去交差,我寻觅些新奇玩意,明儿空隙时间,我们玩乐去!”
巴兰奇闻言道:“好,听之前师兄说起,往南乃仙宗地界,穿过竹林,后面是莾原泽地,泽地多阴毒异虫,你自个小心!”
下叶本是吃货,闻言两眼发光:“泽地后方是什么?”
巴兰奇挠头愣眼:“那是混沌鸿蒙,未化之地!无人去过,传说上古神兽栖息,妖人邪魔出入之地!识御飞之术的人,都不敢靠近,你问这些干嘛?”
下叶笑而不答,二人道别,巴兰奇提水返回复命!
此时太阳初升,万道金光斜穿竹林,薄雾如纱如蛇,轻漫于锯齿峰间,晨鸟鸣歌,“嫂候,嫂候”,清脆委婉,如泣如诉,盖过群鸟之鸣,甚是悲彻!
“嫂候鸟”!下叶常听市井说书之人提起,自是识得。传说上古时侯,共工兄妹相依为命,后娶妻缙云氏,共工敏于农活,善于治水,常不归。姑嫂相守,感情日深,一日小姑为兄送饭至不周山后未回,共工数日后归来,急问小姑送饭之事,共工曰:“不知!”。
嫂闻言大惊,夺门而出,沿路寻觅,不知所踪!自此常有“嫂候”鸟声,悲彻于荒野外,又有一鸟“姑姑,姑姑”低哼于山林间!后共工闻知妻子妹妹为颛顼氏所杀,随聚族起义,怒触不周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满东南,百川水潦归焉,后共工战死,上天封为水神!
话说下叶,穿行于金光万道之竹林间,一顿饭工夫便至莽原边,空旷无垠,偶有芦蒿如发,长于沼地之上,瘴气鬼异迷离,浮于莽原上。探脚处,地湿泥泞,稍行用力,则陷其中,地下似有吸吞之力,甚难拔出!
下叶收脚,不敢往前,沿竹林南下,时有母指大蚊子叮咬,下叶皮粗肉贱,也疼痛难耐,隧口念生死诀,以罡气抵挡!
一路观景,心揣奇异之物,行至南端,忽闻竹林拐角处传来打斗之声,迅步前往,见一男一女二少年,十五六岁上下,正和一条巨蟒缠斗。男持一笛,生得丹唇凤眼,剑眉朗目,脸显紧张神色,女的执一笔,花容如月若人怜,娇-喘嘘嘘勾人魂,面色沉重,煞气罩身!
再见巨蟒,身长足30尺,色彩斑澜,两角生苔,头大如桶,吐信三尺,尾端如刀,别看它身躯硕大,腾跳间其状如飞,灵活赛过猴子。“嘘嘘”若有似无,却能刺破耳膜,慑人心魂!
少女执笔凝神,虚空挥毫书曰:
娥黛垂云断千山,
珠帘卷雨君未还。
为伊消得人憔悴,
轻纱薄帐枕尤寒!
狂草张人杰《深闺怨》,字体狂逸飞洒,气达脉端,如丝如竹,似少妇空闺幽怨哭泣,恨如利刀,一字字飞向巨蟒,奈何巨蟒磷坚如铁,视利刀飞字如无物!
少年赶紧附笛口边,六指飞舞,吹起诅仙普,宫、商、角、徽、羽五意化成五道阴毒杀气,直插巨蟒眼鼻心脉五处软害处,巨蟒闭眼藏头,似乎浑然不觉。
缠斗片刻,少年少女已落下风。
少年道:“夏妹,三哥今次托大了,没料到龙蟒如此凶悍,再斗下去,你我终将成它腹中之物!”
“三哥,布阵!”少女盘身坐下,手捻兰花,聚气运于腕,举笔胸前,口念咒语,凌空写下“染墨江山”诗篇:
一觉春花开,浮生半沧海。
江流石不转,石在水不再!
浊世浮明月,玉璧洗青苔。
轻墨描千古,心镜无尘埃!
严然是临摹醉狂《沧海客》,字里行间似孤客悄然立于沧海之颠,纵观世事如潮,嗟叹人生无常,如痴如醉,于空中交织成一道雪白的莲花形网,直奔巨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