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怎么看呢？”在讲述完刚才的所见所闻之后，海利加把目光转向了黑暗角落中，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的银发青年。

“……”莱维没有出声。不过海利加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此时正处于矛盾和纠结当中。

“你能确定他说的话就是真相吗？”良久，他才这样问道。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可听出来，他也只是勉强才问出了这个，几乎不算是质疑的问题。

“至少在逻辑上是能够自恰的……我不觉得他有能力让尤西斯都替他说谎，更不认为「乐园」的报告本身有问题。”海利加叹了口气，“至于他说的那些事情，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查证。说起来，莱维。”

“嗯？”

“你和约修亚他们在摧毁「乐园」的时候，有注意到他提到的那个年轻人，和稍微年长一些的总负责人吗？”

“没有。”莱维想了想，摇了摇头，“当时「结社」的命令是秘密地传递给我们几个「执行者」的。那个时候结社还不使用强化猎兵作为常规意义上的力量，而纯粹依靠执行者的力量的话，就不可能通过一些比较正常的办法进行攻略了。”

“我记得，是只有你和约修亚两个人参与了最终的突进？”

“嗯……”莱维点了点头，“当时的景象，就连我都有些动容了……后来听同样参与那次行动的执行者们谈起，似乎说是因为「教团」在大陆范围内被游击士协会和七曜教会为首的非政府组织大规模围剿，导致他们无论是规模还是在地下世界的影响力都弱了不少，但是至少在我们攻进去的时候……还是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所谓「权贵」们……”他停了停，没有说下去。

“懂了……换句话说，哪怕是在覆灭前夕，「乐园」都还没有显露出其它教团分部的那种青黄不接的姿态来。”海利加接过了这个话头，“他们的话，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不管……自生自灭。”莱维的声音当中透着一丝冷酷，“虽然上面的命令只有「教团」这一条，但是也没有特别限制当时的执行者们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我们直接攻下了他们防备坚固的外庭，随后破坏了他们的设施，之后杀光了里面全部的研究人员，然后从里面找到了一批幸存者的孩子们。”

“也就是说，他们能不能从塌陷的废墟或者火灾当中活下来，完全就要看女神是怎么想的了。”海利加点了点头，莱维的话打消了他最后的一点疑虑，“我明白了……没什么好问的了。”

“不过……那些孩子们，最后的结局是好是坏也很难说。”稍微回想了一下，莱维稍微有些不忍地说道：“他们当中大部分，已经被「教团」的药物和邪术弄得失去了基本的心智，再加上那群恶心的人在身体上对他们的摧残……最终的结果是，除了少数幸运儿得以在其他人的安排下，有了尝试回到正常生活中的机会之外，大部分都……”

“都被「结社」给接收了吧。就像玲一样……”海利加叹了口气——关于这件事情，莱维和玲似乎也很少提起过，于是他就顺口继续问道：“那，除了玲之外的其他孩子们呢？”

“基本上都死了。”莱维忧郁地说道，“结社尝试了使用类似「暗示」一类的术法，来改造他们的思想，为结社自身所用……对于这种做法，我个人其实一直都不是很赞成……当然，第七柱和第四柱似乎也是这样的看法。第二柱也难得表达了她的疑惑，只不过……”

“只不过，有个使徒似乎对于这件事情特别上心。对吧。”海利加叹了口气，“难道是怀斯曼？”

“不……怀斯曼虽然可恶，但是这件事情同他的关系似乎不大。”莱维摇了摇头，“是掌握了「十三工房」的使徒「第六柱」，诺提华斯博士。当时恰逢帕蒂尔·玛蒂尔的原型机刚刚完成制造，为了匹配那个他新研发出来的，能够同人类的大脑进行同步的信息情报处理系统，这些孩子们最后都死在了他的实验里。”

“因为无法处理巨大的数据量？”

“对。诺华提斯博士，同拉塞尔博士，还有帝国的修密特博士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莱维点了点头，“为了他的研究，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残酷的实验，来得到相关的数据，并且毫无愧疚感。”

“那是因为他没有生命危险。如果把他自己也放在那种情况下呢？”海利加冷哼一声。

“他也会那么做的——只要是认为有必要的话，他就会这么做，甚至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就是这样的人。”莱维叹息了一声，“所以，对于这种人，大家都没有什么办法，使徒彼此之间也不方便过多干涉他们各自领域的事情。”

“只是可怜那些孩子，刚刚逃脱虎口，就又入了狼穴。”海利加笑了笑，“真亏玲和约修亚脱离了这种组织……他们不是露西奥拉或者布卢布兰这种拥有强烈自我感，并且能保持下去的人物，在那种地方呆的太久了，很容易受到影响。就连你也一样，莱维。你难道没有觉得，自从脱离结社独自行动之后，要比之前开心了不少吗？”

“哼……我不否认。只是，我曾经犯下过太多的罪孽，我是否还有资格回到正常的人类生活中，这一点我还在迷茫之中。”莱维坦诚道，“说实话，我的剑道修为已经走到了「修罗」的顶点，再往下走，已然接受了你和约修亚他们的我已经没有资格了。原本因此导致修为的退化都是有可能的……多亏了「钢」大人出手相助。”

“至少你也要试试。”海利加劝道，“内战结束之后，如果我和奥利巴特有办法的话，一定会帮你争取一下在帝国的合法身份——「哈梅尔」的事情，他们绝对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至少在处理身为哈梅尔遗孤的你的事情上，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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