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莹突地垂下脸,眼睛微微湿润,说道:“我没有爹爹妈妈,爷爷说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这种感受云梦昭深有体会,内心的凄苦他也再清楚不过,见傅雪莹和他同病相怜,不禁也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又问:“那你知道你爹爹妈妈是怎么死的么?是生了什么大病么?”
傅雪莹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们,问爷爷,爷爷说是的,但我觉得爷爷在骗我,追问的紧了他就训我,你别看他待我很好,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我再也不敢问了。”
云梦昭又问:“那你奶奶呢?她总该会和你说吧。”
傅雪莹道:“可别提了,问我奶奶她发的火更大,差点把整个水阁给拆了,我就更不敢问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老家伙是怎么想的,把我一个小姑娘夹在中间难受。”
云梦昭道:“看来你爹爹妈妈的死不一般,你爷爷奶奶是在故意瞒着你。”顿了一顿,又诧异的问:“你说你和你爷爷住在一起,你有奶奶的,怎么?你们没住一起么?”
傅雪莹道:“没有,所以我才说他们两个是怪人,我和爷爷住在这里,奶奶一个人住在‘镜湖水阁’,小时候我想见奶奶了,爷爷就把我送去,但每次都是把我放在镜湖边上,喊一声就走了。住一段时间,我想回来了,奶奶就再把我送回来,可也是把我往山崖底下一放,喊一声就走了。现在我长大了,可以来去自如,但我想见谁就得两头跑,你说他们俩怪不怪?”
云梦昭点点头:“嗯,是挺怪的,这么说你爷爷奶奶很多年没见面了?”
傅雪莹道:“从我记事起是这样,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两口子,就没见过他们这样的。”说着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云梦昭但觉里面的关节忒是复杂,而傅雪莹也稀里糊涂的,便再不问她这些,转问:“你说你奶奶住在什么‘镜湖水阁’,那是什么地方?”
傅雪莹道:“‘镜湖水阁’就是镜湖上的一个小小岛,顺着前面这条河一直往上,然后过去大江,再过‘大泉沟’,顺着湍河再一直上去,看见一大片莲池就到了。”
云梦昭听她说顺手比划,只云里雾里的,但想她爷爷是前辈高人,她奶奶肯定也不简单,心想:“高人前辈怎么都这样奇奇怪怪的,好好生活不好么?”听傅雪莹说的悲凉,心生同情,叹道:“那你也真是可怜。”
云梦昭儿时还有南宫娥苓这个玩伴,来到“海溪镇”以后也结识了几个朋友,单论童年乐趣他倒算不得很差。
而傅雪莹打小却是一个人,既无兄弟姐妹,也无朋友伙伴,乐是自己乐,苦是自己苦,爷爷奶奶虽是至亲之人,但常言:“隔代如隔山”,两位老人即便通天彻地,又岂能尽懂孙女的心思?更别说如今少女初成。
傅雪莹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过许多话,和云梦昭聊这半天心情极其舒畅,只觉得生平从未像今天这般快乐,情到愉悦处脸上绽满了鲜花。
云梦昭但看她芬芳多丽,焕彩出尘,好似朝霞配红云,又如海棠映日艳,不禁的心神一荡,只想好好的抱抱她,亲一亲,给她一些安慰。
傅雪莹忽地道:“说完我了,该说你了,那时见你还是个小屁孩,什么都没讲,爷爷就带我急匆匆的走了,现在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和你姑姑是怎么来这里的。”
云梦昭脸现难色,梅姑一再告诫他,在宋国境内绝不可以对外说出自己的身世,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傅雪莹说了自己,现在该他了,他不愿违背梅姑的意思,可也不想欺瞒傅雪莹,一时间犯起难来。
傅雪莹察觉到他似有难言之隐,便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也不是非要问你,谁还没点小秘密。”
她这话只让云梦昭羞愧脸热,无地自容,心想:“人家把自己的事毫无保留的全说了,我要是隐瞒不说,岂不是对朋友不真诚?”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便将他的过往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