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并不答应,只是上下打量着刘瘸子,原本破烂衣裳的形象褪去,眼前的刘瘸子穿着缎面袄子外罩一件绸褂,下身是一条同色绸裤,脚踏缎面鞋子,一顶锦帽挡住了一头的癞痢。
不知为何,刘瘸子这一身装腔的富商打扮,令李三分外厌恶,他强压着怒火,皱眉沉声道:
“什么事?”
“没事,没事,就是见到李爷,给您请个安!”
见李三满脸阴郁,一声不吭,刘瘸子心里咯噔一下,搪塞几句本想打退堂鼓,可转念一想使了银子,这才似有不甘地轻声试探道:
“李爷!
这祭品的事…?”
话没说完,刘瘸子就被李三暴起一脚踹飞了出去。
小巷阴暗,多有泥泞。
李三这一脚,好巧不巧,就把刘瘸子踹翻在了一滩污水泥坑之中。
“李三你!”
刘瘸子被一脚踹懵,怒从心中起,张嘴就要开骂,可话到嘴边,就被李三“噌”的拔刀声给硬生生止住,最终吞了回去。
“李爷,您这是?”
刘瘸子强忍着怒火,拿出花子唾面自干的看家本事,努力堆起笑容后再度问道:
“瘸子我做错了什么,李爷要这样教训?”
李三却目露凶光,保持着半拔刀姿态,上前一脚就踏在了刘瘸子的跛腿上。
“哎哟!”
不顾刘瘸子的痛呼,李三狞笑道:
“刘瘸子!
所有花子这几天不得来北城,这命令可是吴爷亲自下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北城也是你该来的?
哼哼,怎么?穿上人皮就不是狗了?花子龙头,就他娘的不是花子了?”
刘瘸子低着头扶住残腿,耳中听得李三难听至极的羞辱,眼中的阴郁,浓重得仿佛要滴水一般。
“李爷,是不是小的孝敬不够…”
“嗬,唾!”
刘瘸子话没说完,就被李三一口浓痰吐在了身上。
“孝敬?
你违反令法,那点钱还不够你进大牢吃三天饱饭的!
看在相识一场,我放你一马,滚回南城去!
这几天要是再让爷在北城看到你,哼哼,别怪爷手段狠!”
李三说完,缓缓收刀入鞘,然后伸手摘下刘瘸子的绸帽,玩味地打量着。
“让你办祭品,是看得起你,你特么还敢提钱?
不怕告诉你,这往后的祭品,都得你来办,少一个我就从你的乞丐手下里补一个!
钱,一文都没有!
还想在安林讨饭,就乖乖听话照做!”
随后在刘瘸子抬起的目光中,李三随手将帽子丢在泥泞地面,嫌弃地收回踏住瘸腿的脚,在帽子上来回蹭了几下。
“好好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吧!哈哈哈…”
刘瘸子坐在污水坑中,望着李三扬长远去的背影,仿佛丢了魂般一声不吭。
良久后,才缓缓起身,捡起已满是泥污脚印的帽子,自嘲一笑后,重新扣在了满是瘌痢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