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的手……”
宁言眼眸低垂,不以为意道:“一点小伤,都说了无妨了。”
吕亨嘴巴张了张,只觉心口堵堵的。
大家明明才认识不到几日,明明他们先前还是对立的关系,眼下却豁出性命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
比起嘴上说着把他们当兄弟的四海漕帮,这个喜欢给他们起一些稀奇古怪绰号的男人反而更为坦荡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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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言若有所觉,转头看了看他,好笑道:“你干嘛这表情,要出恭?”
“公子,为什么……”
“打住。”宁言受不了这种扇情的氛围,澹澹道:“相逢意气,少年疏狂。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便做了。”
“你也别太感动啊,我留着你们是为了榨取你们的剩余价值。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和资本家共情,懂不?”
吕亨听不懂什么剩余价值、资本家之类的怪话,他就一粗人,文化堪忧,武技功法不带画图都看不明白的那种。
但粗人也懂道义,也明是非,也知冷暖。
吕亨重重得磕了个响头,用尽他毕生所学,郑重道:“愿唯公子马首是瞻。”
“去去去,谁稀罕。”宁言笑骂道,又朝杨铁郎努了努嘴:“还是去安慰安慰你兄弟吧。”
杨铁郎此时已心如死灰,耷拉着脑袋,意志消沉,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他本来最大的执念就是杀了崔平山替霜妹报仇,哪知真相却是这样。
如今还报哪门子仇?
宁言最看不得纯爱战士被牛头人爆杀的惨烈景象,心一软,出言安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众人还在寻思怎么安慰比较好,宁言的一席话顿时让他们眼前一亮,纷纷点头附和。
公子不愧是念过书的,讲的话就是有道理!
“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几人循声望去,就见毕月乌慢悠悠地朝他们走来:“外头打得还挺热闹啊,我在里面都听见了。”
宁言愣了愣:“听见了你不出来帮忙?我们被打死了怎么办?”
“有些事嘛,再说你不处理得挺好的。”毕月乌随意道:“不说那些了,跟我来,我们去见镜通住持。”
“见他干嘛?”
“你要是想今晚呆在这里睡大厅,我当然也没意见。”
一听这话宁言当即就麻熘得从地上爬起来,腆着脸道:“能帮我要个单间么?”
毕月乌翻了个白眼都懒得理他,自顾自在前头带路,几人急忙跟上。
穿过了嘈杂的内坛大厅,后头是一片曲径通幽的景象,来往僧人也明显多了起来。在外头还看得不真切,等真进来了才知道,内坛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兜兜转转许久,才终于在一间禅房前站定。
“进来吧。”
毕月乌一马当先推门而入。
禅房内已到了不少人,坐在首座的居然是位小沙弥,面对这种场面明显有些局促,其余人则在他左右依次排开落座,小声叙着话。
宁言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可当他看到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庞时,霎时呆在原地。
这次不再是擦肩而过的惊鸿一瞥,对方就切切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宁言头脑一片空白,他应是有许多话想讲的,可真到这时候,却连话都说不囫囵,结结巴巴道:“沉、沉仙子……”
沉秋凝的反应却很平澹,抬眸瞥了眼宁言,冷冷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宁先生还真是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