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若非是出于无奈，奈亚拉托提普是一点儿都不想跟姜律扯上关系的，如果有机会，除之而后快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既然情急之下以外神之名，旧日的荣誉发出了誓言，那么在把姜律扶持上阴间之主的位置之前，他也只能按捺住心底的愤怒了。

再加上姜律乃是气运之子，并不能以常理度之，贸然侵占他的精神长河也不是上上之策。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所以比起为了不可挽回的过去而节外生枝，倒不如好好考虑以后的事情。

奈亚拉托提普一向冷血而现实，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藏在阴暗的角落，心中毫无波动地搅动风云的原因了。

他从来不会自我内耗，想清楚无法改变的过去就等同于必然之后，他也就不再多想了。

“那么现在可以出去了吗？”姜律突然问道：“我看到水里我自己的倒影有点恶心。”

“可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

奈亚拉托提普看着姜律在精神领域被映照出的这个扭曲怪物的精神画像，安慰道：

“而且你嫌它恶心，却不知道在我们种族，这是人人羡慕的好底子。”

姜律愣了一下，下意识道：

“客观评价下长相，不玻璃心，觉得评论不好意思可以私信骂#客观评价长相#寻找小红书懂我的评论#自古评论出人才#评论区留言#评论容貌#玻璃心#容貌焦虑身材焦虑？”

“？”奈亚拉托提普也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一句话里面要说这么多遍井号，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啊不是我就是想问这种人人羡慕的好底子为什么你不要，反而要用这种小男孩的形象示人？”姜律一语道破天机：“是不喜欢吗？”

奈亚拉托提普稍作沉默，然后外形突然发生了改变。

小男孩的皮肤就像是被浓硫酸泼了似的开始融化，整个身躯从固态变成了流动着的液态，很快，一个没有面部，生有触腕状附属器官的手臂、全身不停流动的圆锥形怪物出现在了姜律的面前。

扭动的卷须和流着口水、尖叫的嘴巴、数以百万计的像绳子一样的卷须不断蠕动扭曲，扑面而来的恶臭几乎将姜律淹没。

他的扭曲程度比起姜律此时的模样来说，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瞧，这才是我原本的模样。”

奈亚拉托提普平静道：

“我之所以以那样的面目示人，也只是因为那更方便我融入人类的世界罢了，否则我是不会放下造物主同族的骄傲而去模仿一个丑陋且低劣的种族的。

所以相信我，你的精神状态是非常美丽的，美丽到比起我，高贵的伏行之混沌，也不遑多让，你的肉身虽然依旧低劣，但你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你的整体，也正向着更加高位的存在接近。

好好努力，我相信有我的栽培，你总有一天能够实现最终跨越的。”

姜律没有说话，却是在惊讶之后蓦地靠近了奈亚拉托提普，然后伸出触须怼进了后者的鼻孔。

“你做什么？！”

奈亚拉托提普大惊。

“啊抱歉你长得实在太抽象了，身上这么多洞，我都分不清楚你你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了。”姜律左右端详着道。

“我在跟你说荣誉，你却好奇我用哪个洞说话？”奈亚拉托提普感觉姜律多少有些不知所谓了。

他不得不承认，姜律的精神状态比他想象得还要美丽。

“出去吧。”无奈之下，奈亚拉托提普摇摇头：“既然外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就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如果时间太长，你的精神说不定会提前陷入混乱，这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早了。”

“还有一个问题。”姜律问道：“现在的阴帝是不是就已经恢复正常，不会再意识到你的存在了？”

“嗯，他的执念已经被纠正了，也就没有意识到我存在的契机了，所以在你离开之后，他的意识会回到执念出现的那个时间节点。”

“了解了。”姜律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你还能控制他吗？”

“说控制有些过了，不过我能通过在精神领域对他施加精神暗示，从而引导他。”奈亚拉托提普回答。

姜律沉吟片刻：“那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嗯我刚刚是怎么了？”

阴帝只觉得一阵恍惚，然后心中莫名涌现的那股悸动和仿佛要丢掉什么重要东西的慌乱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