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萧条破败的院落,但胜在干净,秀才扶着女子走到院里唯一一张桌边坐下,又跑去墙角的古井旁,推开上面的木板开始打水。
“表哥,我……我还是回去吧……”
女子低垂着眸子,贝齿轻咬嘴唇,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开了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是……”
“不行!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你就想嫁过去!”
秀才一下打断了女人的话,他冷着脸,压着声音斥责,“纸颜,我就你这一个妹妹,我怎么可能见你去跳那火坑?这事本不该落在你的身上!”
“伯父伯母也真是昏了头,那袁家公子都不知死了多久,他们竟然要你去配冥婚!难不成就为了那点聘礼吗?”
“这是看你大哥不在,急着把你送出去吗?我今早就给兄长书信一封,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
……
“表哥,谢谢你……”
纸颜眼角挂着泪,说话都带了哭腔,她也不知为何,一向疼爱她的父母竟然要送她去陪冥婚,她只觉得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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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去姨母家,哭哭啼啼将这件事说了,没想到被休沐在家的表哥听到了,表哥这个读书人气的都说了脏话,当天夜里就拉着她逃了出来。
可她仍然觉得心里不安,更觉得愧对父母,还有深深的迷茫。
为何一向疼爱她的父母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用说谢谢,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秀才看她哭了,连忙拿出手帕递过去,又赶紧跑去收拾一间卧房,让纸颜快点进去休息。
“很晚了,你快些睡,明日我带你出城。”
“好,那表哥也早些休息。”
……
“咚咚咚!”
“纸颜,纸颜……”
纸颜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茫然的坐起身,伸手揉了揉眼睛。
床边桌上的烛台已经熄灭,黑暗中只有不断响起的敲门声,纸颜觉得有些冷,她将被子拉了拉,透过层层纱帐看向外面。
门外,一道黑影正站在那里,不断伸手敲着门,嘴里也一声声的叫着“纸颜”。
“表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纸颜以为这是表哥,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奇怪表哥为什么这么晚来敲她的门。
隐约间,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下床去开门。
“纸颜,开开门,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门外的声音顿了一下,但很快带上了些莫名的冷,它锲而不舍的敲着门,催促着纸颜开门。
“有什么事还是明天说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纸颜只觉得那里不对劲,她抱紧了被子,小心的往床内侧缩了缩,声音里带着点她都没意识到的颤抖。
门外的声音又是一顿,敲门声再次响起,它锲而不舍的一直敲着,嘴里也不断的念着纸颜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纸颜害怕了,她不敢再开口说话,就拿着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哪怕躲在被子里十分闷热,她也不敢露出脑袋。
门外的人见她一直不开门,似乎开始暴躁了,它从轻巧的敲门变成了暴力的砸门,声音也变得沙哑难听,“纸颜,开门啊!快来开门!我找你有事要说,快点开门放我进去!”
这声音让纸颜更加害怕了,她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她意识到了门外的那个不是她的表哥。
纸颜曾经听那些丫鬟说过一些鬼故事,说曾经有个人半夜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家里出门打工的人回来了,结果那人一开门,只看到门外有个似人的东西站在那里,冲着那人一笑,等到第二天,那人就被发现死在了家里,死状凄惨。
想到那个鬼故事,纸颜更加不敢去开门,就这样一直躲藏到了第二天天亮,敲门声这才消失,只是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
“我还会再来的纸颜,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别想再跑,娘子……”
……
秀才起的很早,他出门给表妹买了喜欢的吃食,急匆匆的赶回了小院,走到表妹的卧房外敲了敲门。
“纸颜,醒了没有?表哥给你买了喜欢的小馄饨和米糕。”
秀才等了等,忽然听到了门内慌乱的脚步声,他一愣神,门就被拉开,纸颜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表哥,表哥……他来了,他来找我了……呜呜呜,表哥,我们跑不掉的,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