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从骑士身后走出,一步步迈向牢笼,“害怕的可以先离开啊,我并没有要求你们待在这里。”
“不要慌,她脖子上还带着神罚之锁呢!”巴罗高声夫安慰大家,又像是安慰自己,“魔鬼再强大也不可能打破神的庇佑。”
站在监狱栏杆前的罗兰和安娜只有一臂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布满灰尘和伤痕的脸颊。稚嫩的五官意味着她尚未成年,但她的神情上却捕捉不到一丝稚气。不止如此,就连生气都很难找到——这种不协调的感觉罗兰只在电视上看到过。那是遭受了贫困、饥饿、寒冷等苦难折磨的流浪孤儿接受采访时露出的模样。但又不完全一样,流浪孤儿面对镜头时总是佝偻着身体,低着头,但安娜没有。
直到现在,她仍然努力站直着身体,视线微微上扬,坦然直视王子的双眼。
她不害怕死亡,罗兰意识到,她在等待死亡。
“第一次见到女巫吗,大人?你的好奇心可能会害死自己喔。”
“如果真是魔鬼的力量,看一眼都会遭遇不幸,”罗兰回答道,“那么死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的父亲。”
牢笼的火光突然变黯了,这次绝对不是错觉,火焰仿佛被什么压制了般,很快便只剩下一小簇。他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和祷告声,还有人在慌张后退时不慎摔倒的闷响。
罗兰心跳逐渐加速,他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奇妙的分界点,一边是常识中的世界,按照那规划好的常量与定律,一丝不苟的运作着。另一边则是不可思议的世界,其中充满了神秘和未知。他现在已经站在这座新世界的大门前。
她脖子上挂着的就是神罚之锁吗?多么简陋的锁链,一截涂红的铁链吊着块晶莹剔透的坠子,如果不是将女巫双手牢牢铐在背后,这种东西一拉就能破坏掉吧?
罗兰回头瞄了众人一眼,趁大家还在慌张祈祷,飞快把手伸进牢笼,抓住坠子用力一扯,坠子与锁链的卡扣应声而断——这个举动就连安娜也愣住了。
“来吧。”他低声道。你到底是骗子、化学家,还是真正的魔女?
如果你现在再掏出瓶瓶罐罐,开始配置强酸,我会失望的。他心里想。
然后罗兰听到了噼啪声,这是水汽受热膨胀的声音——地面腾起了白雾,周围气温急剧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