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矮山上,几人躺在杂草中,正昏昏欲睡,当蝉鸣声终于弱了些,其中一人翻身坐起,擦了擦眼遥望南方,口中心中一同祝祷道:“希望将军此战大捷,力搓孙贼北犯之谋,解吴县兄弟们被围之困……”
此人是骁骑军幢主,狼卫将作营统领徐温,徐宗文半日前自堂邑渡江,一路南下至义兴郡,到了阳羡境内特意留下一队斥候,以保证大军后路通畅,而这重任便落在追随徐宗文左右的徐温身上。
想当初,白狼渡之战前,徐温在漳水南岸的白沙之地倔堤坝以蓄水准备埋伏前去伏虎山追击徐宗文的慕容麟,结果忙活半日,连燕军的一根毛都没有见到,也没有接到开闸放水的命令,之后便传来慕容麟在伏虎山中计被俘的军情,让徐温懊悔不已!
今日,徐宗文将后路交给了他,徐温心中发誓一定不能让孙恩的天师道反贼军趁隙断了大军归路!
于是,徐温每到一个时辰便让巡夜的军士叫醒他,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未雨绸缪!
“可有异常?”徐温见巡视的回来了,重新躺下,嘴里叼着一根草根,将注意力全部投在前方的山道上,头也不回的问道。
巡视的军士小心翼翼的近前回话,生怕吵醒脚边呼呼大睡的同袍,低下身子答道:“头儿,还跟之前一样,连个鬼影都没有,压根没有反贼的踪迹。这天也真是的,白天还热的要命,大汗淋漓的,到了夜里就跟掉进了冰窟窿似的,冷的要命!鬼老天,明明是快六月的时节,还贼冷贼冷的……”到了后头,军士的话全都引到了天气寒暑之上。
徐温也不知听了还是没听,嘴里嚼着草芯子,一手托着脑袋,还是远眺着山下的官道,那是阳羡通往乌程的捷径,吴县那边若是有反贼想要抄朱雀营的后路,唯一的法子就是绕震泽(今太湖)北上无锡再折转西南,走阳羡官道南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章浦亭东依震泽,西连矮山,只中间一条羊肠小道允许通行,最宽阔处不过容两三骑并行,两侧峡谷若是埋伏一支精兵,不用多,只需数百即可,那也足矣扼阻咽喉,使得来犯之敌有来无回,进退两难!
是故,只要守住章浦亭便收住了阳羡,守住了阳羡便能使得徐宗文的主力大军进退有据,占据主动!
“莫要大意,敌军若是奇袭并非只有南下一条道儿,别忘了孙恩可是海贼,他手下最不差的就是舟楫,万一贼军从大泽上过来,就凭我们这些人怎么能拦得住?”徐温对章浦亭的地势探察的十分仔细,虽说没有到了如指掌,胸有成竹的地步,那也做到了心中有数,脑中所记与实际地貌并无二致。
“诺!属下立刻安排几个兄弟盯住大泽,一有动静,小的即刻来报!”
孙恩军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优势往往也能成为最致命的因素!
徐温久在徐宗文身旁,听裴卿、郗俭与郭裳等人议论军政,也颇有感悟,方才他死死盯着山下,实际上心思早已经飞到了身后的震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