榧然流下泪来。
他的世界里只有那间小小的屋子和那些古老的书,死气沉沉,他遇到的都是白眼和厌恶,了无希望。可现在他的世界里可能又突然多了一个人,活生生的,温暖的,给人希望的。
“说你玻璃心么,看你都哭了,”如雪又伸手去捏他的脸,这次他没有躲,“姐姐教教你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让你知道怎么面对这世界。你会坚强起来,然后就不会哭了。”
“你不怕我吗?我差点杀了一个人,大家都叫我怪物。”榧然沙哑地说。
“姐姐的修为很高的,才不怕你啦。再说你也不是想杀他,其实你的内心很善良吧,还很脆弱,一只孤零零的,所以被伤害了才感到这么难过,”如雪松开他的脸,“我去求求妈妈,让她放了你。嘿嘿嘿,你冷着脸真帅,么么哒,等我哟。”
榧然认为这家伙无疑有严重的中二病,说话跳跃无厘头,而且她的年龄在小学二年级阶段,他后来离开在审判族变得有些神经病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影响。他极度嫌弃地不想说话,可当那个人小鬼大的身影风风火火地离开之后,他莫名有些不舍,马德,也不知在舍不得什么,一般惆怅地悲伤。
小主,
榧然目送着那个女孩蹦蹦跳跳地离开,她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把门给关好,她真得很活泼很可爱,好像没有烦恼。她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样子的,还愿意给他光芒。
他闭上眼,任凭一丝一丝泪流淌。能量在他眼眶中悄无声息的转化成闪光的反物质和物质,反物质随着神力一起开始流淌,那物质转即为化泪水割开他的脸庞。
清晨天空中一片黑暗,微弱的光从天边漏出来,但驱散不了这如墨的黑色。高空中好似有人发出无声的笑声,轻轻的风回荡在大地上。
如雪以疯狂的抱大腿攻势求了大祭司,也就是她娘。她娘招架不住,把榧然给放了。
于是榧然开始了悲摧至极的校园生活,走到哪里,如雪就在哪里,就差观摩洗澡加同枕共眠了……她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黏着他,明明只见了一面,而且是一种很奇怪的见面,她就像是找到了亲哥一样。榧然也不是很反感这种陪伴,因为他实在是孤独够了。
他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如雪的话逐渐为他拼凑起了一幅外面世界的模样,浩瀚无垠的蓝色的海,白色的像云一样的雪,绿色的高耸入云的大树,许多族类许多人群,有爱恨情缘,有战争灾苦,虽然她自己也是从书上看到,没有真的见过。
榧然有时能感觉到和她坐在大理石阶梯上,她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地笑时,遥远的方向上飘来怨毒与嫉妒的诅咒。
“我对你好么?”
“好。”
“那长大了你一定要娶我。”
“嗯……好。”
“真的么?好想快长大,可惜正常发育周期结束前不能向前加速生长。那……你要发个誓哦。”
“怎么发?拉勾上吊么?”
“嗯……你发誓你一定会娶我,就算与时间为敌,与全世界背离。”
“我发誓一定会娶雪,就算与时间为敌,与全世界背离……就是这样么?”
“对的啦,嘻嘻……”
“不要蹭我啊!会摔倒的!”
时间静静流淌,榧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他希望这样的时间可以无限延长,千年,万年,乃至永生。
有一天,如雪的年级有一场惨绝人睘的考试,以榧然对她的了解,只有两个学生的考场上她要不作弊就奇怪了,她看着先生的脸都会走神从水杯联想到沙滩,永远都不听讲的主,
榧然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走着,没有干扰,完美,不过反而有些不习惯,有点害怕这一切都是梦,等自己醒过来,自己还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看着黑暗,毕竟她的好,她的温柔毫无依据,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喜欢上一个陌生人?
他不禁有些害怕,加快了脚步。只要再握住那个女孩的手,就能证明这一切还是存在的,就算是梦也无所谓了。
然而…脚下一绊,好像有人以极快的速度从阴暗的角落里冲出来,不是一个,是很多个,他们对着榧然踢来踢去,好像他是一个足球或是一件破烂。不过在这群人眼,后者分明更为准确。
榧然赖得反抗。总有人看他不顺眼,总有人莫明觉得和他有仇,他明什么也没做,这些年他也略懂了一些人情世故,可能这些人就是觉得自己和如雪在一起,碍了他们的眼,招了他们的嫉妒。
他连世界都不知道是什么样,世界却用残忍的方式回报他。他麻木了,厌倦了,却又感到不甘。凭什么呢?有了血统你们就无法无天了吗?没有血统就是你们眼里的滓渣?世界上根本没有“公平”和“正义”这种东西,在光明的一方里,认为黑暗是罪,在黑暗的一方里,认为光明总阻碍他们,简直神经,怎么不去死。而又谁对谁错呢?
地上有扬起的灰尘,榧然甚至不认识这些人。他只想平淡,与世无争,安安稳稳的做着他的梦。而那些人总是欺凌弱者,于是他强大了,又太突出了,变成强者也得不到尊重,只有和他们一样愚蠢,才是被接纳为“同类”。他受够了,简直忍不了这个世界。
心里有个飘渺声音在说,“不甘吗?你又为何要忍受,这些蝼蚁,为何不将他们碾碎?你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无人能与你为敌,你却要因为一些蝼蚁无趣的啃咬而咬牙忍受…摧毁他们吧…只要一个意念…”
他在心里反驳,不,不,我的世界只有她了,动了手,会带来麻烦的,忍受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些人就是不想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他们要破坏你们的感情!要阻止你和她在一起的心愿啊!怎么有人敢违背你的意志?这只是群卑微的蝼蚁!”
“杀了他们!”
榧然不想去听,可那声音好像从自己的心底发出来,硬生生的钻进他的耳朵。
“阻碍你的心愿,不该杀么!”
我的心愿……这是我的底线了……僭越者……的确当诛……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一片黑色的海,黑暗的君主抬起头来,世界因他的黑色瞳孔陷入永夜。
君主冷漠的吐字:
小主,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