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妤曦说:“不容易消除的是善与恶的不平等。有些人做了好事,却没有得到奖励,当然了,有些人做好事是不为奖励的,这个我知道。有些人做了坏事,却没有受到惩罚。这是不平等的。”
蒋孟汐想了又想,没挑出错误,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的赵老师还清醒吗?如果她是清醒的,她大概知道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做哪些坏事应该受到惩罚、做哪些坏事应该被原谅。如果她不清醒,她会不会把一切她不喜欢的事都视为坏事?她会不会认为所有她不喜欢的人都是坏人?
“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三阶渐近者,拿不起整个旧时代的遗物,只能先从小事做起了。你说在这个时代里的人,是早点结婚好,还是晚点结婚好?”
蒋孟汐立即警觉:结婚?你跟我说这件事干什么?如果我说“早点结婚好”,你会不会随便找个人嫁了?如果我说“晚点结婚好”,你是不是要一直等到顾庭昼那边的事解决了、等到全世界都变成你想要的模样,然后你才考虑结婚的事?不对,你的想法没有那么容易改变。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
“我觉得没有早和晚,遇到自己适合的就结婚,如果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那就不结婚?这话说出去合适吗?如果不对赵妤曦说,大概是合适的。但是,赵妤曦就在对面,我跟她说“如果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那就不结婚”,恐怕不合适。倘若我这么说了,我得花更多精力开导她。但这些事我自己都没想通,又如何开导她?
“赵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结婚真的有早和晚的区别,但是,但是结果是不变的呀。即便有些人觉得结婚太晚,他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即便有些人觉得结婚太早……太早……”
蒋孟汐又陷入了困局。她有些讨厌这个话题,这个话题总是让她不知所措。
赵妤曦补充道:“即便有些人觉得结婚太早,他们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渴望,他们奋力冲进婚姻的殿堂,然后急于离开。至于能不能离开,那就是未知数了。蒋老师,我也觉得这件事没有早和晚。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你遇到第一个你喜欢的人是在什么时候?”
“初中。”
“你想不想嫁给那个人?”
“不想。”
无论蒋老师答想或不想,这个话题都能接着往下说。但再往下说,赵妤曦也疑虑重重。嫁给当时的那个自己喜欢的人,肯定是不合适的。因为那时双方都还不成熟,会因为一些浅显的事物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就像顾庭昼那样。他和宋依涵在一起,也许他内心能感觉到幸福,甚至非常幸福,比和谁在一起都幸福,但是那种幸福虚伪且脆弱。在那种幸福中藏着的并不是一点点小小的自私,而是罄竹难说的欺骗和谎言。
“你不想,但是把别人放在那个处境下,可能有人会想。要想让每个人都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现在能做到的仅仅是让他们在互相喜欢的年龄里,能与对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能分享对方的家人。付出爱和得到爱,没有早和晚之分,这是人的本能。我想让他们在付出爱的时候,能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自己付出的是‘爱’,就这么简单。也许以后我会再告诉他们什么是付出、什么是得到,但是今年我要做的事,只有这些。蒋老师,我们都是从憧憬爱与被爱的年龄里过来的,我不希望有些人会因为一些客观因素而失去追逐爱与被爱的权利。”
蒋孟汐心想赵老师说的真是太多了:其实你所做的事很简单,甚至用一句话就能说完,无非就是让人们可以更早地走入婚姻,仅此而已。你问的那些问题、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引出这一个结果。但是这个结果,正确吗?
“赵老师,你给了他们这种权利,但他们能运用得好吗?”
“好与坏是他们的事,不是我的事。如果他们用错了,以后我再惩罚他们。此外,在积累了大量的案例之后,我会告诉他们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要他们愿意按照我给的方向走,大概都不会错的太离谱。像顾庭昼,他就错的太离谱了。我敢说他绝对不清楚宋依涵的三观。甚至宋依涵还没有告诉他,她的渐近率和渐近线是什么。一个当代者而已,完全没必要把渐近线和渐近率当成秘密。”
蒋孟汐差点无言以对:你竟然还能把话题引到顾庭昼和宋依涵身上!你想为了改变一个人,而改变全世界?
“好吧,那我就静候你的好消息了。希望你的计划能成功,希望受到惩罚的人能少一些。”
“嗯。毕竟我也不想好心办坏事,如果有太多人辜负了我的好意,我也会很伤心的。等我定好了相关的规定,我就把这样的权利分给他们。希望他们看了相关规定,能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希望他们能好好使用这种权利。”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赵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