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苍稍稍扬眉：“哦？……那，问题出在哪里？”

“我也不清楚……”

将目光看向闻人歌，于苍沉思片刻，忽然道。

“……我知道了。”

“嗯？什么？”

于苍还没开口，对面，闻人歌已经睁开了眼睛。

此刻，闻人歌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滴，仿佛刚才那短短三分钟之内，他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剧烈运动。

“不行……”闻人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做不到……”

王女有些沉默。

“没想到，你对直觉的抗拒到了这种程度。”于苍开口道。

开口的同时他便已经知道，短时间内，闻人歌恐怕学不会灵子流了。

灵子流的学习过程，是要用直觉完全预判视线内的一百枚灵子的运动轨迹，这样才能用直觉去捕获，这也是掌控灵子的唯一办法。

而闻人歌……就像他自己在战斗中说的，他很讨厌被直觉支配。

像灵子这种完全依靠灵子进行修炼的体系，对闻人歌来说，修炼简直就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抱歉啊，于苍。”闻人歌揉着额头从地面上站起身，“我刚才有尝试放开心神，但是只能依靠直觉给我带来的不安太严重了，那种状态下我根本没办法聚集心神……”

于苍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半响，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事，不怪你。”

闻人歌这种状态……感觉已经有些魔怔了。

闻人歌无疑是十分有才能的，他那种将见过的对手变成梦的天赋，放眼其他世界也是十分罕见且强大的存在。

但，这个能力同样被闻人歌这种魔怔心态限制了。

那天，于苍问枫的时候，枫曾经举过一个例子。

闻人歌说，他在见过于苍与段峰的决斗之后，在梦里曾无数次面对最后夜来挥出的那一剑。

而假如，闻人歌但凡稍稍信任一下本能。

那么。

枫操纵的陷阵之圣与龙之眼的刀圣也会出现在其中，甚至占用的时间更多。

相比起【崇高终末】这种玄而又玄的能力，枫的战斗更能被闻人歌的天赋所理解……尽管这看上去平平无奇。

闻人歌的才能理解不了枫简单战斗背后隐藏的东西，所以天赋也因随心意进行了忽视。

当然，有利有弊，起码在五级这个阶段，闻人歌的这种心态确实给他带来了十分强大的实力与韧性。

很快，王女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的眼神之中难免流露出一抹失望。

本以为又能看到一位灵子流方面的天才，却没想到……

闻人歌确实有这份天赋，但是却因为心态问题，无法发挥。

某种程度上，这和林云卿差不多……林云卿也是，明明在冥想方面有着很高的天赋，但是却因为沉迷制卡与学习，导致实力一直很差。

“没关系。”于苍道，“学不会灵子就算了……”

“唉。”闻人歌摸了摸脑袋，整个人有回到了那种苍白无力的状态，“那……那我还是先回战斗社吧……”

“不用。”于苍道，“卡组我仍然会还给你，不过……你需要配合我做一些小实验。”

“啊？”闻人歌一愣，“如果是关于灵子的实验那还是算了……我真的不行……”

“当然不是。”于苍一笑，“我敢保证，这次，非常适合你。”

“真的？”闻人歌重新打起了精神，“是什么？”

“当然是……黑暗同调。”于苍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特制的卡盒。

这就是闻人歌的卡组。

他的卡盒格外沉重，显然，闻人歌的指导老师给卡盒加了很多的料，这才能保护卡盒内的魂卡不会一不小心就因为韵律冲突而直接爆炸。

“卡组……”闻人歌的眼神亮了起来。

他连忙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拿起了这个卡盒，并将其连入了魂能井！

刚刚接触卡盒，一抹熟悉的痛苦就直接钻入了脑海，这让他平静已久的身体难以控制地颤抖了起来，闻人歌的直觉在这一刻疯狂给他发送“危险”的信号，试图阻止他接触这套卡组。

但，他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直接取回！

“哼、咳啊……咳、咳。”闻人歌闭上眼，晃了晃脑袋，随着卡盒被重新接入，痛苦开始在精神深处狠狠扎根。

虽然痛苦，但却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安。

颤抖着深呼吸了几口气，他终于平静下来，睁开眼，痛苦之中，他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神经，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

看上去，就是一个正常大学生该有的，纯净、阳光、健康的笑意。

而此刻再次面对这一抹笑容，于苍已经知道，藏在笑容背后的是怎样难忍的痛。

“你好，欢迎回来，闻人社长。”于苍也露出一抹笑。

……

黑暗同调，可以将内心深处那些抽象的“技巧”、“天赋”转变成足够强大的力量。

但是在同调之前，你需要找好相应的“钻头”，才能向内心挖掘。

说真的，闻人歌的卡组乱糟糟的，一点体系都没有，虽然他拥有足够多的技巧，但是符合其本心的“钻头”……还真没有。

于苍沉默。

似乎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了。

本能。

只有本能才能确定，哪一张魂卡是最适合自己的。

在星天视域出现之前，所有制卡师的共鸣都有着属性限制，但是，这和每个人的天赋是一样的。而与之对应的，魂卡师虽然不会共鸣法，但也有自己的属性。

当然，魂卡师自己组建卡组不会太受限于自身的属性，只要你想，大部分魂卡都是可以加进卡组的，但说到底，还是属性想和的魂卡更适合发挥。

这其实就是魂卡与“本能”相性的一部分体现。

随着魂卡师越来越强，他们也会在本能的指引下，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卡组……假如他们有足够的钱的话。

就像于苍，他其实用过很多的卡组，什么莹草、龙庇护之地等等，但是最终，最适合他的，还是光影之龙，而当于苍得到词条记录仪之后，他的卡组也在一步步更加深入地随着自己的本能所改变，直至变成最适合自己的卡组。

但是闻人歌不一样……他收集魂卡，完全不信本能，不看相性，只要是他觉得能有配合的魂卡，就统统塞进卡组，可能暗牢囚徒·亡贼自己都没想到，它有朝一日还能和龙光之辉照打配合。

这样的人，想要在卡组之中找出一张能够作为“钻头”的魂卡，确实不容易。

“额。”闻人歌挠了挠头，脸上挂上了一丝讪笑，“我这是……又搞砸了？”

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人家帮了自己的忙，但是两项要求自己都没有完成。

“……”于苍也是有些沉默。

“本能什么的……对我确实太折磨了。”闻人歌道，“要不……再换一种？于苍，你想想，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

“……没什么地方了。”于苍叹了口气。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一愣。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了现世，进入了星天视域。

“额，怎么了？”

“没什么。”于苍突然一笑，再看向闻人歌时，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玩味，“我知道了……闻人歌，跟我来。”

“啊？……哦哦，好的。”

……

闻人歌本以为于苍要带自己去一个其他的实验室，但是当一辆装甲车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军……军队？”闻人歌嘶了声，“那个……咱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