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横贯天际的巨树出现在李长生面前时，李长生才终于明白，参天二字是为何意。

李长生忽然生出了一种恐惧感，那是原始的巨物恐惧，前世的李长生会怕，还未踏入修行的李长生也会怕。

但是自从修行过后，见过了诸多奇诡之物的李长生，便从未感受过这种恐惧了。

而今天，那恐惧感又悄然在李长生心中浮现。

周围沉重的声音依然不时传来，但是李长生感觉到了，声音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你.....要逝去了吗？”，李长生看着下方，低声说道。

这个问题注定不会得到回答，但李长生能够感受到，这只传说中的灵龟即将逝去。

李长生抱着小鹿坐了下来，闭上双眼，来到此地后的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朝生暮死的菌群，春生秋死的蟪蛄，林中的万物生灵，此刻即将逝去的冥灵，以及眼前无边无际的大椿。

不分贵贱、无论强弱，在他们身后，一条无形的长河悄然流淌。

什么是时间呢？

时间，是贯穿生与死的界限，是世间平衡的维系者，是接引一切走向虚无的那个无，它为世间万物上了一把锁。

意识到这信息的一瞬间，李长生耳中又出现了哗啦啦的水声，他睁开双眼发现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模样。

此刻的他正坐在岸边，眼前那银白色的虚幻长河已经奔涌向前，正好一朵浪花从李长生身边经过，李长生看去，看到了其中的场景。

他看到了那巨大冥灵的真实模样，艰难地来到那大椿下方后，它便轰然倒下。

又过了不知多少年，大椿的树叶开始掉落，足以称为奇迹的大椿也正在死去，只剩下干枯的树杈。

李长生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干瘪的树杈上冒出了一抹新芽，新的生机在此绽放。

看向眼前的虚幻长河，李长生感觉到一种熟悉感，似乎......自己被它接纳了。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肆意、张狂、无法无天的笑声从李长生口中传出，他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下一秒，李长生的神识回归躯体，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一惊，此刻的他并不是站在那八座石碑下，而是站在自己布置了大阵的宫殿中。

更让他惊讶的是，在他前方，一道高冠黑衣人影正在笑吟吟地看着他，而在那人身旁，江傀静静地站在那里。

李长生赶紧收敛脸上那猖狂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向着前方行了一个礼，口中恭敬地说道：“玄霄大人”

别说只是得到了石碑的认可，即使再让他修行千年万年，他也不敢在眼前这人面前放肆。

只不过这名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长生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将疑惑说出来。

就在这时，前方的玄霄说话了，然而他说出的第一句话，便让李长生惊讶了：

“师弟，在我面前就不用再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