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和幽州之间,其实还隔着兖州和一小段冀北地域。
距离并不算短。
只是韩绍却没有去问涂山氏,青丘为什么会选择幽州。
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说到底,这种举族迁徙的大事,像青丘涂山氏这样的古族必然已经有了充足的全盘考虑。
韩绍也懒得关心他们的想法和利益衡量。
他只关心自己能得到什么。
财货钱粮、修行典籍、天材地宝、乃至青丘涂山一族强者的直接归附……
只要他们能开出让他满意的价码,韩绍别说不会吝啬一小方区域,让他们一族容身。
甚至就连他这冠军城也不是不能腾出来,送给他们。
而面对韩绍这番不加掩饰的贪婪嘴脸,涂山氏心中悄然松了一口。
她不怕韩绍狮子大开口,只怕他将这幽北之地、乃至整个幽州视作自己的禁脔。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难办了。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谁都懂。
双方爆发冲突,很可能便是一场大战。
而在这个人族掌控天下的局面下,青丘涂山一族本身族类特殊。
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他们根本承受不起。
不过正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姿态还是要做一下的。
所以对于韩绍的话,涂山氏瞥了一眼韩绍身边的陈文君,浅笑道。
“君侯未免太过计较。”
“说起来,文君是妾身弟子,相处多年,感情甚笃。”
“如今她入得君侯府中,有幸侍奉君侯。”
“妾也是与有荣焉。”
说着,那双桃花眼微微眯着,恰如一只狡黠之狐。
“有了这姻亲之缘,妾带着族人暂且寄居一些时日,如何还需要谈什么条件?”
“这样岂不玷污了君侯与文君这伉俪情深?”
这是要一毛不拔,直接白住?
你这娘们长得这般绝色,想得也挺美啊!
韩绍面色一沉,正欲开口。
可没想到身边的陈文君却是抢先一步道。
“老师此言差矣!”
这话颇为急切,不但韩绍愣了一下。
涂山氏也是有些讶异地转头望向陈文君。
随后露出颇为哀怨的目光。
“文君这话何意?莫不是有了郎君,就不认为师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一番有关黄天道的话,消解了陈文君对她的恼怒。
此刻平复了心情的陈文君,神态自若的一笑。
“老师误会了。”
“这传道之恩,文君又岂会忘却?”
任何世界、任何时代,尊师重道都是普世价值。
这悖逆师长的名头,陈文君又怎么背得起?
这般铺垫之后,陈文君这才继续道。
“只是老师是弟子的老师,这传道之恩又怎么能让弟子的郎君偿还?”
“天底下也没有这个道理不是?”
你还?
你能给为师族人,寻一处安身之所?
涂山氏撇了撇嘴,哪里还不知道这孽徒的心思。
这胳膊肘拐的!
涂山氏心中恨恨,没好气道。
“那文君的意思是?”
陈文君浅浅一笑,回应道。
“老师之恩,弟子粉身碎骨也定要报答。”
“故而还请老师放心,只要文君在一日,不论是这燕北楼,还是城中任何一处居所。”
“老师但有所求,弟子绝对不会让老师失望。”
说着,话锋一转。
“至于老师的族人,文君却是力有未逮。”
“不若老师与我家郎君另行商议,如何?”
侍奉恩师是本分。
可这世上却没有承了师恩,就要照顾恩师一族的道理。
总之,一句话。
别想借我陈文君的名头,占我家郎君的便宜!
而尽管已经已经猜到了陈文君的想法,可亲耳听到这话的涂山氏还是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这孽徒!
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涂山氏冷哼一声。
‘好!既然你这孽徒不顾这师徒情分,便也勿怪为师不讲体面了!’
心中顾虑一抛开,涂山氏旋即将目光重新望向眼前这个导致她们师徒‘反目’的罪魁祸首。
那双桃花眼一弯,便展颜妩媚道。
“君侯……”
这一声不带任何神通术法的轻唤,销魂蚀骨。
若是寻常男子面对这样绝世尤物,色授予魂之下,怕是连命也甘愿舍了去。
可韩绍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面上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在本侯面前就事论事便好,不用摆弄这一套。”
“本侯需要看到的是你青丘的……诚意!”
如果说陈文君的那番话,只是一个软钉子的话。
韩绍这态度就是不折不扣的硬钉子。
接连吃瘪的涂山氏在心中将这一对公母问候了个遍,面上的笑意也终于渐渐淡去。
“君侯当真是铁石心肠,不近人情……”
说着,见韩绍面现不耐之色,口中哀怨话音一收,蓦然正色道。
“不如君侯说说看,我青丘要付出什么,君侯才肯予我族方寸栖息之地?”
这后半句话说时,眼前的这涂山氏再也见不到丝毫妖娆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