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康成之过也!”
这里的姬,是对女子的尊称、美称。
一瞬间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周玄,神色真诚。
眼中也再无先前的冷漠与嘲讽,反倒是尽是羞惭。
要知道就在刚刚,他差点要建议涿郡陈氏将这样的有德之妇,生生扼杀!
这他妈还是人嘛?
单单这是一笔丰厚到足以一解燃眉之急的财货,以后谁再敢与陈姬不敬!
那他周某人就跟他势不两立!
而眼看这周玄手中紧紧捏着账本,眼神惭愧,嘴角却忍不住勾起的模样,陈文君眨了眨那双大而明亮的美眸,捂嘴浅笑。
“秘书郎谬赞了。”
“妾身只是略尽妇人本分罢了,能为自家郎君分忧一二,便是万幸,又岂敢当这德妇之称?”
周玄连道,“当得!当得!”
寻常妇人就算不是视财如命,贪婪鄙薄,也不可能像这位陈夫人一般,轻易舍下这般巨资。
单单只论这一点,她不是德妇,谁是?
一旁当了一阵透明人的韩绍看着周玄这副前倨后恭、喜笑颜开的模样,面上失笑,心中却是无奈。
如果不是穷疯了,他又怎么会厚着脸皮接下陈文君这份厚礼?
所以看着周玄那副迫不及待就要前去接收财货的模样,韩绍没好气道。
“先别急着高兴,这笔钱财只是暂时应急、借用,日后可是要还的。”
“另外利息也照着市价来,不可短缺了分毫。”
果然这话一出,如今渐渐已经有了几分‘主人翁’意识的周玄,喜笑颜开的脸色顿时一垮。
原来不是……不是白捡的啊……
再一想到还要按市价算利息,周玄心中就肉痛得直抽抽。
毕竟若是时日一长,利滚利之下,那又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于是赶忙冲着韩绍连连眨眼,心说你们一家人的事情又何必算得这么清楚?
见周玄这副想要赖账的心思展露无疑,韩绍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妈的!你这狗东西不要脸,老子还要脸呢!
更何况若是这笔钱白白拿了,以后他还怎么一碗水端平?
而出乎意料的是,一旁的陈文君在听到韩绍这话,竟然没有反驳。
反倒是笑着道。
“郎君倒是怜惜妾身,看来妾身以后也不用费尽心思折腾了,单靠这食利就足够妾身一生衣食无忧了。”
这话是用玩笑的口气说出来的。
乍一听似乎有些市侩,可周玄却是眼神一凝。
若是说先前轻舍巨资,甚至为了保全自家郎君的颜面,不惜被他这个外人误会。
可以称得上一声有德之妇的话。
那这话出口,周玄却骤然感觉到了这位陈夫人的不简单。
单单是这般玲玲通透的心思,不说在侯府内宅站稳脚跟了,这未来……
想到这里,周玄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在书房中的一番赌博,最后赢取的赌资,很可能远比自己想像得还要大得多。
……
从侯府内院中出来,周玄脚步匆匆。
不出意外,陈家那位老祖和那陈庶一直在等着他。
没办法,谁让刚刚在府衙正堂这厮临走前,说的那半截话实在是太过吊人胃口呢。
有些事情不问个清楚,教他们如何能够安心?
只是周玄此时哪有工夫跟心思与他们墨迹,摆摆手便是不耐道。
“有话就问,该说的周某会说,不该说的,周某的为人想必陈祖你也清楚。”
“总之,长话短说,不要浪费周某的时间。”
区区天门境,在七境真仙面前,言行如此肆无忌惮,甚至带着几分颐指气使的模样。
可偏偏不论那陈庶,还是陈家老祖本身都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一脸歉意地讨好道。
“老夫也知道秘书郎事务繁多、时间宝贵,只是……”
“只是有些事情,老夫不问个清楚,心中总是悬着没个着落,所以秘书郎见谅则个。”
好吧,说不要说废话,这不就是一句废话。
好在周玄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思。
如今涿郡陈氏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了侯爷那里,难免患得患失。
于是缓和了几分面色,耐着性子道。
“放心,陈夫人很好。”
这话一说,陈家老祖脸色顿时舒展了几分。
只是这还不够。
“敢问秘书郎……怎么个好法?”
周玄闻言,面色古怪。
怎么个好法?
嘶——
这他妈该怎回答?
可看陈家老祖那副求知若渴,毫无半分尴尬的模样,周玄也只能一边暗自挠头感慨。
‘这些老不死在这方面……当真是早已勘破。’
一边同样平静道。
“眉目舒展,面色红润,风姿尽显……”
听到周玄这话,一旁的陈庶明显修为不够,多少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
而陈家老祖却是一脸欣喜。
“这么说,事情成矣?”
周玄点头肯定。
“成矣。”
女子完璧与妇人,根本就不需要眼睛去看。
单单是外露的气息,便可清晰分辨。
从周玄口中亲口听到确切的答案,陈家老祖顿时红光满面。
“多谢秘书郎当初冒死谏言之恩!他日陈氏必有厚报!”
冒死谏言,有些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