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竟敢折辱本相……”
瞬间被韩绍点燃怒火的上官鼎,拍案而起。
这孺子小儿莫不是以为有了几分倚仗,本相就奈何不了他?
当真是狗仗人势,不知所谓!
而面对上官鼎那滚滚如潮的恐怖威压,韩绍不但怡然不惧,甚至就连看也没看他。
只是将目光重新望向了身前那具身穿仆从服侍的墨家傀儡,嗤笑道。
“更何况……或许在丞相大人眼中,这具墨家傀儡只是一件死物。”
“可本侯却不这么看。”
“若有一天,这些不知疲倦、不畏身死的傀儡,能替代天下百姓躬耕于田地,替代那些以命相搏的将士厮杀于疆场……”
“到时候物产丰饶、百姓安康不说,将士们亦能少流多少血?”
“而我大雍一朝,又何愁不能大兴于世,甚至远超历朝历代?”
一旁于挥手间替韩绍挡住上官鼎威压的赵家老祖,听闻韩绍这话,目光陡然一亮。
儒家素来有着家国天下的情怀。
历朝历代,无数儒家门徒苦苦追寻治世之理念。
最终所求的无非是‘天下大同’四字。
而这也就是儒家核心,‘仁’的最终归途。
只是无奈,理念是崇高的。
可现实却是冰冷的。
因为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克制不了人心欲望的不断膨胀。
能够蔽体、果腹的衣食,不可能凭空产生出来。
能辅助修行的资粮,也是有限的。
所以无数年来,那些芸芸众生的底层百姓依旧终日劳作、困苦不堪。
为了修行资粮,无数修士、武者依旧争斗不休、血流不止。
似乎任凭他们怎么努力,运用多少手段制定这天下运行规则,这方世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不但没有顺从他们的心意,实现那所谓的‘天下大同’,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变得更加糟糕。
久而久之,就算是曾经信念再是坚定的儒者也迷茫了。
可现在韩绍借助这墨家傀儡描绘的这一幕,却是无限趋近于儒家幻想中的天下大同!
‘果为天命之人也!’
只是单单看过这墨家傀儡一眼,便能瞬间将之联想到天下万民、联想到治世之上。
这一刻,赵家老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苦候多年,终于得偿所愿的莫大欣喜。
而一旁身为兵家武人的公孙老祖,虽然对所谓的天下大同毫无兴趣,可在听闻韩绍这话后,心中同样生出了不少想法。
战场之上,以傀儡为士卒?
公孙老祖看着眼前那具呆傻、僵硬,只知道执行某些固定命令的墨家傀儡,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天真与荒诞。
可转瞬之后,作为疆场老将的敏锐,却让他陡然想到了一些东西。
比如让这呆傻、死物混在军中,手持破罡弩抵近射杀敌军强者。
这种情况活人会怕,手会抖,可这些从来不知生死为何物的傀儡却不会怕。
公孙老祖不否认,这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只是对于韩绍口中所谓的彻底用傀儡取代士卒,公孙老祖细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嗤之以鼻。
人就是人,傀儡就是傀儡。
无论是从技击灵巧的角度,还是实力来看,这玩意也不可能是人的对手。
别说是完全以这些傀儡成军了,就算是最普通的凝血境士卒也取代不了!
公孙老祖心中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
战场之上,士卒不过只是为将者心中的一个数字罢了。
只是看着这些前一刻还鲜活无比的军中儿郎,下一刻便血洒疆场,又有哪个爱惜士卒的将帅不为之心痛?
谁又不想能让军中儿郎少死一些?
‘可惜啊……不可行!’
而就在赵家老祖和公孙老祖在韩绍这一语间,心中想法纷纷生起的时候,前一刻还被韩绍气得七窍生烟的上官鼎,此时也被韩绍带偏了。
一时间,竟忘了韩绍骂自己不忠无信、不义无礼这茬。
他可不是韩绍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鳖。
傀儡,他早就见过。
甚至就连韩绍刚刚说的这些想法,他也曾不谋而合地想过。
只是在经历过一番研究之后,他便发现这玩意完全就是一个食之无味的鸡肋之物。
就好比……
“无知庶子!当真可笑!”
上官鼎眼神嘲讽,嗤笑一声。
“想以这墨家傀儡替代万民、取士卒而代之?”
“亏伱敢想!你可知此物的造价几何?”
韩绍坦然摇头,“不知又如何?”
“果然是不通庶务,只知道闭眼胡思乱想、张口胡说八道的无知蠢物!”
或许刚刚被韩绍打脸的火气,终于有了宣泄的方式。
上官鼎嘴里骂着,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快意,以教训后辈的口吻,冷笑道。
“此物精贵非常,不说其作为核心的精细阵法,就算是维持这傀儡身形的寻常构件,也足以支撑寻常百姓三口之家,数年吃食、花用!”
“此外,还有此物动力源泉的灵石,也是需要经常替换!”
“而一颗灵石便足以顶得上寻常百姓十数年劳苦所得!”
“这样一笔账算下来,你可还觉得此物合用?”
面对上官鼎这番谩骂与嘲讽,公孙老祖倒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