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提督,你怎么看?”
与军中其他人不同。
吕彦虽然对中行固颇为冷淡,但是从来没有对他甩过什么脸色。
对此,中行固嘴上不说,内里还是颇为感激的。
所以此时面对吕彦的问话,中行固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这事吧……既然是侯爷让吕参将负责行事,便该由吕参将做主。”
“老奴就不多加置喙了。”
吕彦闻言,视线在中行固脸上停留一阵,然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低头俯视着那赵德,冰冷狰狞的黑色面甲,看不出神色。
“价码?”
吕彦语调生硬,似乎带着几分嘲讽。
“你在跟侯府……谈条件?”
似乎是觉察到吕彦语气不对,那赵德脸色一僵。
刚想改口说,自己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活命!
可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从眼前闪过一片雪亮的刀光,再到耳畔传来铿锵的拔刀声,似乎只过了一瞬。
随后便是视线的一阵天旋地转。
直到头颅重重砸落在不远处的那一刻,他才听得一声冷声嗤笑。
“讲条件?你也配?”
“真是不知所谓……”
说话间,没等元神境的强大神魂遁出体外,独属于六境大能的恐怖神念轻轻一碾,便将之彻底归于无形。
做完这一切的吕彦,借助怀中侯爷亲赐的狼符,仰头望了一眼虚空中的那片厚重血云。
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与渴望。
可他还是忍住了。
如今已经是六境修为的他,再吸收这元神境修为,性价比有些太低了。
还不如留给麾下其他人。
念头倏忽转过,吕彦直接将那片厚重血云落在身边其中一名甲士身上。
瞥了一眼那甲士欣喜若狂的眼神,吕彦笑着道了一声。
“当牢记侯爷恩赐!”
“喏!卑职誓死不忘!”
作为韩绍一直以来的真正心腹,离韩绍最近的人,耳濡目染之下,吕彦自然也从韩绍学了不少御人之道。
只是每每施恩,他从来都是以韩绍的名头行事,以保证这些亲卫对韩绍始终如一的绝对忠诚。
当然,他吕彦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私心。
历来军中亲卫都是将主的心腹与底牌,通常都是从各军各营中仔细遴选的绝对精锐。
可偏偏他家侯爷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当初扩充亲卫营的时候,不按修为高低、不以作战勇猛,只以体现是否高大威猛论。
这让亲卫营、连带着他吕彦这个亲卫营统领,一度成为了整个军中的笑柄。
所以一直以来吕彦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早晚有一天,他要让赵牧那些狗东西看看,他亲卫营并不是什么充门面的样子货!
就算及不上曾经的陷阵老营,却也绝不会弱了其他诸营!
徐徐吐出一口积蓄在胸中的浊气,吕彦归刀入鞘,眯着眼睛望向正在虚空中对峙的那一众各家主事。
眼神贪婪、渴望中,又带着一份无奈与惋惜。
都是上好的祭品啊!
如果可以的话,此时正在虚空对峙的双方,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可惜啊……
一切要以侯爷的大局为重。
吕彦心中叹息。
或许是刚刚吕彦的那一刀太过酷烈、太过突然。
又或许是他望向上方的眼神太过渗人。
此时虚空中对峙的双方,全都心中一寒,下意识避开了那道黑色面甲下的目光。
对此,吕彦颇为不满地抬眼望着陈庶。
“怎么?陈主事这是要吕某替你做事吗?”
听到吕彦这话,陈庶身形忍不住微微一颤,赶忙抱拳拱手。
“不敢劳驾吕参将!”
沉重的兜鍪点动了一下,声音从面甲后传出。
“那就好。”
“抓紧时间,做事吧,侯爷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语气不重,可落到场中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
特别是虞阳郑氏那一方,此时吕彦说出的这话,简直就好比那死神催命的咒语。
传入耳中,尽是死亡的气息。
这是曾经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他们,从未感受的。
这一刻,所有的傲慢、骨气、尊严,似乎一下子在不少人心中烟消云散。
迎着陈庶那些人眼中沸腾的杀意,有人惊恐道。
“陈兄!住手!有话好说!”
“是啊!你我同出幽州世族,早年互为姻亲!血脉相连!”
“如今怎么可以做出这等骨肉相残之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为天下笑柄,徒留世人耻笑!”
有人求饶,自然有人喝骂。
只是骂着骂着,竟然开始规劝起陈庶来。
“陈庶!庶子!今日你自甘堕落,充当他人麾下走狗、鹰犬!必然会让千年陈氏蒙羞!”
“我劝你迷途知返,好自为之!”
看着对面众人丑态百出的模样,陈庶笑了。
“陈某如何,我涿郡陈氏又如何,就不劳诸位操心了!”
“陈某就算为冠军侯麾下之鹰犬、走狗!也比尔等数典忘祖、勾连异族来得光明磊落!大义凛然!”
“所以接下来,还请诸位安心赴死吧!”
说完,面上笑意陡然一收,一抹彻骨的森寒瞬间浮上面容。
“今日我等奉冠军侯爷之命!诛杀此等无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