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虞璇玑!合欢!徒作嫁衣!

造化?

就你一个天门境,给我造化?

韩绍低垂着眉眼,嘴角勾起。

谈不上嘲讽,他只是感觉有些滑稽。

女子柔嫩的手指,在韩绍脸颊上划动了下。

没去看他的表情变化。

等到玉兔从她怀中蹦跶了下,然后远远地跳开。

女子伸手牵上韩绍的手,掌间近乎炽热的温暖,让常年身处这阴寒秘境的她,隐隐生出几分贪恋。

“来……”

绵绵的尾音,在空荡荡的寝宫内回荡。

韩绍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没能拉动他的女子,回首看了他一眼。

见韩绍正眼神深邃地看着自己,柔声道。

“少郞放心,妾身不会害你。”

身处陌生之地,有所戒备也是正常。

女子那双无神枯寂的眼神,浮现出一抹真诚。

也多出了几分本就该属于活人的生机。

韩绍眸光闪动了下,有些怜悯。

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的韩绍,最终还是顺从地动了一下。

一身坤道道服的女子眼波流转,现出几分笑意。

莲步轻移,便拉着韩绍往这处宫殿的深处走去。

韩绍环顾了下四周,无论宫外还是宫内,一如既往的奢华。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处名为广寒宫的宫殿就是一座华丽精致的囚笼。

而眼前的女子就是这笼中的鸟雀。

小片刻工夫。

两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只是韩绍的眉头却是微微蹙起,然后看着眼前的白玉软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此刻,他算是懂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造化?”

女子不说话。

伸手解下头上的道冠。

一瞬间,青丝如瀑,倾泻而下。

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得了这造化,少郞或许就有出去的可能。”

“妾身也能解脱了。”

说话间,素白的腰带飘落。

解脱?

韩绍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皱着眉想要止住对方的动作。

可没想到这女子比想象的要麻利上许多。

月色道服须臾间落下。

霎时间,那恍若世间最精美的艺术品,便彻底展露在韩绍面前。

韩绍定定地看了一阵,然后叹息一声道。

“何至于此?”

说着,便要挥手为她重新披上衣衫。

可下一刻,温香软玉入怀。

“就当帮一帮妾身……”

韩绍默然。

云中子那老不死倒是没有撒谎,果然体有异香。

是个难得的绝世尤物。

……

此生漫漫,恍如梦境。

早已习惯了这秘境孤寒的虞璇玑,感受着那宛如烈阳的温暖,神思渐渐恍惚。

她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活着的感觉了?

不记得了。

自从被老贼囚禁于这不见天日的秘境之中的那一刻。

她就感觉自己好像是死了一样。

整日浑浑噩噩,就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游荡在这奢华却森冷的宫殿之内。

不过这不重要了。

在死前,能够再活一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虞璇玑笑了。

可很快她便紧蹙了下眉头。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偷偷纳鞋底。

锋锐的铁锥,穿过厚厚的布片,却不小心刺破了手指。

好痛——

嫣红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布片。

让她不禁退缩了一下,有些害怕地看了眼那铁锥。

可做事情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性子里隐藏的那股烈性,还是让她强忍着那刺破皮肉的痛楚,再次重复着几次先前的动作。

果然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刚开始的时候艰难。

等到熟悉之后,便游刃有余起来。

这种越来越顺畅的感觉,不禁让虞璇玑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后来,她就上山了。

山名北固。

接她上山的那位师姐告诉她,以后她都会在这山上修行。

当时尚且年幼的她,仰头遥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北固山。

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她要努力修行,做一个像师姐这样飞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女修士。

接下来的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称为白驹过隙也不为过。

虞璇玑第一次感觉到了修行的快乐。

从杂役到外门,从外门到内门。

她一步步从山脚爬到山腰处。

每一步都坚实无比。

就连当初带她上山的师姐,也夸赞她天资很好,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来日肯定会成为一方大修。

那一刻,她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一颗心仿佛置于云端。

甚至忘乎了所有。

片刻之后,虞璇玑气息有些急促。

那双天生柔媚的眸子,抬眼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少年郎。

四目双对间,虞璇玑眼中闪过一抹解脱与决然。

“造化与伱,你我两不相欠。”

虞璇玑吐气如兰,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奇异馨香。

口中近乎呢喃地在韩绍耳边说道。

“就当作黄粱一梦吧……”

下一刻。

多年苦修的一身天门境修为,便向着身下的少年郎灌输而去。

何为炉鼎?

以身为炉,以气为药,以心为火,以肾为水。

阴阳合欢,取其药性。

便是炉鼎存在的意义所在。

正运转玄功的虞璇玑,见韩绍一脸古怪,以为他心存愧疚。

捧起他的脸颊,柔声道。

“无需如此,都是妾身自愿的。”

“与了你,总比日后便宜了那老贼强。”

说着,带着几分惋惜叹息道。

“只可惜……妾身这味‘药’尚未彻底炼成,否则你逃出去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虞璇玑这话说着,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入了这秘境,又怎么可能轻易逃脱?

这少年郎年不过弱冠,根基定然浅薄。

就算是得了自己这一身‘药性’,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但不管怎样,一想到自己今日,终于坏了那老贼多年的筹谋。

等到老贼发现炉鼎被废,定然会暴跳如雷,然后杀了自己。

虞璇玑心中便忍不住生出一股快意。

到时候,她就可以真的解脱了。

只是下一瞬间,这份快意便被眼中的震惊与骇然所取代。

感应到身下这少年郎体内那滚滚如沧海大潮的浩瀚法力。

虞璇玑那双柔媚的眼眸,愤恨地看着韩绍。

“你骗我!”

哪有什么少年郎!

若真是年不及弱冠的少年郎,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修为!

虞璇玑甚至觉得眼前这副俊俏少年皮囊,不过是那老贼所幻化。

为的就是诓骗自己,心甘情愿地交出这一身‘药性’。

可笑自己竟然就这么傻傻地上了当。

虞璇玑眼角划过两行清泪,下意识就要挣扎着挣脱开来。

可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就如同两军交战。

兵戎相见,血流漂橹,已经杀红了眼。

一方突然鸣金收兵,另一方又怎么可能不趁势挥军掩杀?

……

果然,开心与愉悦都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唯有煎熬与痛苦,或许才是永恒。

虞璇玑那双刚刚生出几分神采的眼眸,神色灰败。

一如当年,自己正为晋升内门而欣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