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是不可能退的。”
“就算是叔父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饶是姜婉有心理准备,可此刻韩绍话里的决然,却还是让她心中焦急不已。
“那她……怎么办?”
今日那位公孙家的大娘子,虽然算不得来势汹汹与咄咄逼人。
但言语、眼神中透露出的势在必得,却是显露无疑。
她只是担心韩绍触怒了对方。
甚至在得不到的前提下,不惜毁了他。
猜到姜婉心中几分想法的韩绍,不禁眨了眨眼睛。
心说,公孙辛夷那娘们儿今天来到底说些什么?
看把姜婉给吓的。
念头转过间,韩绍只能讪笑着,替公孙辛夷勉强解释了一句。
“放心吧,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就是嘴笨了些,心地倒是不差。”
韩绍这话倒不是故意美化公孙辛夷。
实际上她那人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平素又高高在上惯了。
说话做事难免带着一股目中无人的傲慢。
再加上天生一副寡淡脸。
故而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但只要摸准了她的脉搏,这样的人反倒是最简单。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反倒是此刻在他怀中这个看似纯真无邪的少女,要相对复杂一些。
韩绍感觉到了一些,却是乐见其成。
说得残酷一点。
公孙辛夷有那个目中无人、直来直去的傲慢资本。
而婉娘没有。
心思重一点,想得多一点,至少能在未来的日子里,避开某些未知的危险。
果然在听到韩绍这般笃定的口气。
姜婉顿时便从韩绍的话中,品出几分味道来。
这一刻的她,忽然想起先前替韩绍卸甲的时候,二人当时的一番无心之言。
韩绍当时提到那个替他卸甲的袍泽,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现在想来……
姜婉眸中闪过一抹自嘲。
‘原来就是她……’
可笑当时自己还说什么,让韩绍要与那袍泽多亲近亲近……
这跟将自己珍视的宝物,亲手推进虎狼之口,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姜婉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恨意与嘲讽。
在她看来,堂堂世家贵女不惜屈身为一个男子卸甲、穿甲。
这已经不能算是狼子野心了,简直是不知廉耻!
而她的绍哥儿读书人出身,哪知道女子的这些险恶用心?
就像她这么多年来,为了变成绍哥儿喜欢的模样,不也藏起了不少东西?
将心比心之下,她越发觉得那位公孙大娘子的面目可憎起来。
想到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终会将绍哥儿让与这样的女子。
姜婉就不禁有些惶急与不安。
曾经一直被韩绍保护的她,竟然第一次生出了要反过来保护他的想法。
正出神之际,韩绍低头看了眼她,柔声安慰道。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
“我跟她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解释。”
相较于姜婉的存在。
其实公孙辛夷自己本身背后隐藏的那个瓜葛,才是天大的麻烦。
但问题总是会一点点解决的。
现在解决不了,无非是力量还不够强大。
刀还不够快!
只要力量足够大,刀足够快,就算是一团看起来解不开的乱麻。
也能简单粗暴的一刀斩开!
眼下需要的,无非只是一点时间罢了。
念头倏忽转过后,韩绍对姜婉保证道。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该是你的,一样也少不了。”
“你安心等着便是。”
听到韩绍这般毫无半点虚假的话。
姜婉目光怔怔地看着他。
一时间也不知道韩绍哪来的自信,能‘避开那位公孙大娘子的纠缠’。
想再说什么。
可这时,韩绍见姜虎、吕彦他们已经院中吹了好一阵寒风了。
想了想,便让他们进来了。
这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他们座下的战马。
这处本就不大的小院,顿时显得有些局促了。
不得已之下,只能将战马栓到了门外。
韩绍见状,心中叹息一声。
暗道,‘该换个大宅子了……’
还不知道公孙辛夷已经帮他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的他,心里想着等忙完了手里的事情,便将这事办了。
而这时,初次登临自家司马门庭的吕彦等人,也有些尴尬。
他们倒不是因为眼下这个破败、局促的小院子。
只是看着眼前那明媚温婉的少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毕竟这个时候还能待在司马家中的女子,肯定跟司马关系不一般。
可他们作为韩绍的贴身心腹亲兵。
韩绍跟公孙大娘子的那点事,又怎么可能瞒过他们?
这样一来,他们顿时就有点无所适从了。
生怕叫错了称呼,给自己带来一场无妄之灾的‘泼天大祸’。
好在这个时候,韩绍看出了他们的窘迫。
神色自然地介绍道。
“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也是姜什长的嫡亲侄女。”
“你们照常称呼便是。”
这话韩绍说的是云淡风轻。
可吕彦等人却是头皮一阵发麻。
这……
这位要是未来主母的话,那大娘子咋办?
可无奈他们到底是韩绍的兵将。
身上除此之外的痕迹,都被抹除得很干净。
于是只是心中感觉一阵怪异,也不敢再多想,赶忙以拜见主母的礼节,上前拜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