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
听到洛扶摇的话,季夏有些懵。
根据自己的记忆,如今割据西北大地的,叫做大殷。
而在大殷之前,相传有‘东土’的大一统庞然大物,玄帝朝,曾敕封四方诸侯,为玄氏之王。
在大玄衰落之前,一直如此。
所以在数十年大殷建立之初,此地乃是‘玄王一脉’所掌。
但洛扶摇,不是当代殷王的嫡女么?还号称‘扶摇公主’,以西北五州之一为其‘命名’,可谓极尽荣宠!
怎么就和前代玄王一脉,又扯上了关系?
季夏有些好奇。
而且,不是他敏感,而是作为曾经抵达过元丹,修成过神魂,论及底蕴,还高过眼下洛扶摇大先天巅峰一筹的季夏
隐隐总觉得,
眼前的女子,似乎比起眼前这‘天下第一玄门’.目光更多的,却是若有若无,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我想多了么?”
季夏若有所思。
但这个时候,
一阵苍老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
“李踏仙。”
“带她.过来吧。”
山河殿。
左山河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火炉‘噼啪’作响。
洛扶摇只身一人到了这山门。
她将侍从、护卫,哪怕苦口婆心劝阻她的亲随,都留在了神京,得了殷王的首肯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到了生死山河宗。
在出了明煌州,步入到了由‘桐叶公’割据的桐叶州后,更是将自己的仆从、仆役,全数解散了个干净,孤身一人,踏足了‘涅槃山’。
此时,曾经在神京穿过的金丝凤羽袍、诸般琉璃、宝石首饰,所有明光艳丽,光彩照人的事物,皆从她身上褪去。
留下的仅一袭白衣,看上去干净利落,英姿飒爽,身骑白马以发束冠,若从背影看,更像是哪家的贵胄公子,在出门历练。
“扶摇公主,洛扶摇.”
“唉。”
“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会来这生死山河宗。”
“明明大殷的秘法、血脉神通、手段,平心而论,都比一十六强门,各自从残篇上悟出的东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哪怕是曾经的我,也不敢说造诣一定比初代殷王、神血六支柱要高。”
“可就算这样,”
“你为何还要千里迢迢的,从神京赶来?”
“你的生父,曾经苦心孤诣求玄二十载终不得入,我怜悯之下,给了他后代子孙一个‘承诺’,说若有机缘,可渡入我门。”
“但”
“我已经解散宗门,不再收徒授业,就连寿命,也已濒临暮年,你这个时候来,我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给你,教你。”
当着季夏的面,左山河毫不避讳的点破了洛扶摇的身份。
叫季夏‘豁’得转头,眸中露出讶然。
“这洛扶摇.竟然是前朝之女,寄人篱下?”
但洛扶摇对此,却是神色如常:
“山河仙人,我今日能千里迢迢,从神京到这涅槃山,是我母亲千辛万苦,给我求出来的机会。”
“既然出来了,我就没打算再回去。”
“我乃‘纯血’人族,而当今一十六强门,大部分门派,都提出了‘人体之内,有大宝库’,法不外求的说法。”
“神血贵胄,妖魔之流,固然先天禀赋强横,但若论后天对于‘术法’的追求,与钟灵毓秀的人族道血,差之甚远。”
“我身怀纯粹的玄王血脉,母亲是洛水大族,天生近道,怀气而生,为何不求大道,要入偏门?”
“根据古籍记载,几百年、上千年前的洞天,术法时代,人族的敌人,对手,只有自己以及某种不可知、不可测的异种,而不是妖魔、半妖。”
“而今大殷于我如囚笼,且立朝几十年,便已烽火狼烟不断,国祚必然不久,既然如此.”
“我肩负末代玄王血,乃是嫡系,也是如今世间唯一硕果仅存的西北玄王子嗣,便要重整正溯,缔订人道朝纲,再正人族正统!”
她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老真人,一字一句,简短有力。
看得出来,说的讲的,都是真心话。
一介女子,竟能说出如此‘气吞万里如虎’的话语一眼看去,便不是池中之物。
就算季夏,看向洛扶摇的同时,眸子里都不由掺上了赞赏。
“这洛扶摇,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玄王灭的时候,她怕不是才刚刚出生呢吧,哪能有什么感情,什么大义在。”
“不过.”
“抛开身份不谈,能将‘脑后生反骨’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大义凛然的,就是块成大器的料子。”
君不见,
当年宋梵镜若是有洛扶摇一半果决,远走高飞,不是心中一边挣扎,一边举棋不定的烂在云鸾山。
哪里有后面一口黑锅背在她身上,而且一背就是几十年,到了现在,都还未曾在全天下‘沉冤昭雪’。
但这洛扶摇就毫无心理负担,在大殷神京呆得处处掣肘,一個不顺心,就能千里迢迢的跑到这桐叶州来,还大言不惭,便提‘造反’,甚至
都不避讳左山河边上的自己!
她到底多有底气,多狂呐?
季夏在心中感慨。
但左山河却是不为所动:
“那你来生死山河宗,想求什么?”
“如你所见,这里只有一老,一少。”
“一个才刚练武入门,一个再过两月,便要入土的老东西,怕是帮不上伱什么大业。”
洛扶摇凤眸睁开,露出锋芒:
“想求取‘生死涅槃玄功’,助我破开第二重,入元丹境!”
刹那,殿内陷入了些微沉寂。
“如果今日不是你来,换做得了同样承诺的别人,我会传他一二重的生死涅槃玄功。”
“但我今日一见公主殿下,你就是一个野心勃勃,不甘居人下之辈。”
“这法给你,不合适。”
左山河声音冷硬:
“何况.”
“我为何遣散诸多弟子?”
“便是因为,法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