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尧缓缓转身。
看着两个儿子。
片刻后,微微点头:
“你二人比之几年前,成长了太多。”
“因为神通的死,你们母亲大为震怒,不由分说,就要将李顺凡扼杀,叫他给神通陪葬,但这却是殊为不智的,不符合我李家的大计。”
“眼下,大殷从明煌州开拨,点兵点将,要兵伐‘桐叶州’。”
“宝瓶州,西北荒原的妖魔们,正想要叫我等作为‘门户’,替他们抵御、看一看大殷的实力,桐叶州处于夹缝之中,处境微妙,一招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乾坤,此次就由你前去持我兵符,征召‘七府兵马’,以拒大殷。”
“至于生死山河宗玄宗,你累了这么久,又是领兵又是斗阵,就暂且歇息歇息,叫你大哥代劳一二,去接触接触你那个庶弟,争取.将他带回来。”
“神通的死既然无法挽回,那么真相究竟如何,便不重要了。”
“就算是无为派所为,但黄龙道在长白州‘十万大山’掀起十万赤眉割据,就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听闻.他也是‘无为门长’的结义之人。”
“哪怕人真是冯自在杀的。”
“可要是能通过小四联络上他,再搭上黄龙道的线,到时候我两军一西一东,互成犄角之势,就算是杀入神京,改天换地”
“也未尝不可!”
生死山河宗。
原本的天下第一玄门。
如今,除却漫山遍野的道观连绵,唯一仅存下来的人,竟只剩下了老态龙钟的左山河,以及季夏。
哪怕是参玄、修法等炼出了龙虎神力,堪称天底下顶尖不出,第一流的元丹高人。
左山河也依旧面无表情,将他们驱逐出了山门,并且号称从此往后,天下再无‘生死山河宗’一脉。
对于其他弟子,亦是如此。
叫季夏心下扼腕的同时,不由感叹这位门长的果决。
“我这是为了他们好。”
“因为人的贪心,贪念,是无穷无尽的,当他们发现路并没有断,但是通往的却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歧路之时”
“人的信念、意志、道义,其实不堪一击。”
“哪怕今时今日,能够恪守底线。”
“但伱能坚守一年,十年,你能坚守一甲子,一百年么?”
“濒临寿命尽头,英雄也成狗熊。”
“自古人心最难测,我不能叫我这些一手培养、一手带大的门徒们,走上一条不归路。”
山河殿宇中。
骨瘦如柴的左山河,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双腿张开,大袖宽敞摊在把手上,苍老的瞳孔里闪烁着堪破世事的深邃,叫季夏一时之间,深以为然:
“世间能如左门长般清醒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了。”
一边说着,
季夏一边盘膝坐于空旷的大殿,吞气入腹,毫不在意的沿着‘缉魔道气’的轨迹,采气筑金刚,俨然已经抵达了铸就无漏金刚身,步入第二步的关键关隘。
这种进度,要是放在外界,怕是转眼就能惊掉别人的眼珠子,但是放在殿宇内这遗老遗少的眼里,却是习以为常。
“彼此彼此。”
“小子,本来我只是一时垂怜,担忧你出去被你父亲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扼杀,亦或者流连乡野,没处去了跟随冯自在那些人,走上一条歧路,这才破例,想要在生命最后的一段岁月里,教你些东西,引你走入正途。”
“却没想到.”
“你,哪里需要我来教。”
“你身上的气可不凡。”
“就算是后天炼出的‘涅槃真气’.”
“怕是也不如你那气体源流,臻至大成后的境界。”
深深的看了季夏一眼:
“你确定要修行这‘生死山河玄功’么?”
“那么,你便要知道,第三重之后的路,我是不可能给你的,有些事情,要事先说好。”
季夏摇头苦笑:
“门长,我身上真的没什么妙法传承,就算没有三重之路,大先天的‘永葆青春’,元丹境的‘断肢重生’,也足够叫我眼馋的了。”
“毕竟我连抵达元丹,炼出龙虎神力的法门都没有,哪里还能挑挑拣拣的?”
“倒是您老人家.”
“普天之下的真法,都是由人来创、来造的,你的‘生死山河玄功’路断了,难不成就不能自己另觅他法,再创一条,用以叩开天门么?”
左山河闻言,哈哈大笑,摇了摇头:
“你这小子,可真是敢大放厥词。”
“你在我这修行的这段日子,我以门中的宝药配以功法,助你夯实武关筑基,才能叫你从汞血银髓直入周天采气,尝试炼出‘涅槃真气’,打通九窍成周天,从而一步入先天。”
“不得不承认,你小子天赋异禀,李神尧不培养你,是大大的看走了眼,但.”
“真人之道,难难难,难于上青天!”
“就算是叩开天门的真法,古老记载以来,有哪一个,不是经过了无数人前仆后继,用了漫长的岁月,时光,才能缔造出来的?”
“区区我左山河一人.”
“除非,你叫我以现在的眼界,眼光,捧着‘生死山河玄功’,看上个百年,钻研个百年!”
“若不然”
“不过免谈而已。”
听着左山河的言语。
季夏不言不语,闭上双眸,感知着自己脑海里.宛若‘炁团’的人间演道,沉默了下。
这个天命,如何运用,他大抵已经知晓了。
就是叫一个人,陷入自我‘内景地’中顿悟,将自己一生所学,在一个瞬间尽数糅杂、梳理一边,这一瞬或许是十年,或许是百年,或许是千年
总之,必定会让一个人,有所领悟!
但,领悟多少,领悟什么,全看法的积累,与本人的悟性。
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