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
这是从前周围人,给他身上加的‘身份’。
但现在.
即使居于陋室。
季夏身上的身份,在曾经的他人眼里,也开始逐渐变得扑朔迷离,叫人.看不清了。
一路上的窃窃私语,敬畏议论,落入季夏双耳,却不曾被他在意半分,只是在深思自己心中之事。
别说澹台曜了。
‘宝瓶动乱’,使得宝瓶州乱成了一锅粥,连带着季夏的想法,也被迫有了偏移。
随着与陈昭重新有了联络,听闻宝瓶大乱的消息,季夏果断婉拒了‘黑山镇守’这一块烫手山芋。
原本他还想在黑山背靠陈昭,且先修成大先天,再继承镇守位,一方面重新联系云鸾山,一方面走官府的路子,继续晋升。
可这个时间段。
要是领了镇守位,就必须死守。
跑?
妖魔,大昭!
哪一方,都不会放过一个弃城而逃的镇守、府尊!
可.
问题是,他只是第一步,武关筑基!
可不是几十年前,那个一双铁拳,黄庭道行,便能拳镇逍遥境大妖魔的黑山镇守了。
现在,季夏当务之急,考虑的是‘避祸’!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天都要塌了,他个子还没有宋柴薪时期高呢,这个时候顶上去了,不是找死嘛!
所以,听闻谢府来讯,季夏马不停蹄,便赶赴了过去。
这个时候,谢梧桐自己在缉魔司,必定是忙碌得焦头烂额。
她能派人传讯自己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
谢樵玄来了!
一想起曾经的外祖父谢樵玄。
季夏就知道,这是一条很好的线索。
古华之危,迫在眉睫。
就算梧桐府城第三步如云,但哪里又能碰得过一尊第四步?
而黑山城中,阮秀秀的那个弟子裴绿叶,全然没有回到云鸾山的意思。
季夏与她萍水相逢,又不可能去求着她,带着自己去往云鸾山。
所以,他只能靠着谢樵玄,与阮秀秀搭上线。
玄清妖君古华,第四步。
而梧桐府内,哪里有第四步山门?除了云鸾山!
若是不入云鸾山。
莫说修行了,怕是性命都将堪危!
也幸亏,当年自己曾是宋柴薪,能够靠着曾经的‘人脉’,一点点拓展。
若不然,
真遇到这等几十年不见的‘大乱局’。
只是市井黔首,布衣平民的话.
只能随着大势随波逐流,任人宰割,听从上位大妖魔、大武夫决出胜负,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何尝不是一种.
莫大的悲哀?!
谢府。
亭台水榭,草木花开,微风习习,正是好山好水好时节。
可谢梧桐却没有和好些天前,见到季夏时那般,自己坐在石凳子上,‘吧唧吧唧’的吃着水果,好不悠闲的心情了。
只见她匆匆回府。
俏嫩的鼻尖露着细汗,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疲惫’,恨不得现在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因为近些天,黑山内外的妖魔祸患层出不穷。
导致缉魔司人手吃紧,连她这个第一步巅峰的铜章巡守,都是忙前忙后,缉拿妖魔匪患,根本沾不到家门。
就算是今天。
也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消息。
这才匆匆从缉魔司赶回,还辞了一个缉拿探查二环妖魔的案子,才赶了过来的。
“老祖宗.你怎么大老远从梧桐府,跑来了黑山城?”
“莫非是因为之前那一封信的缘故?”
“放心,那人我已经请来了,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只管当面询问便是。”
“只是.”
“听说府城那边,遭遇了一尊妖君麾下攻伐,此事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你老人家怎得”
谢梧桐擦了擦鼻尖细汗,看到暮气沉沉,端坐于石凳上面的谢樵玄,大惊不已。
而后不经意间。
她看见了谢樵玄手腕处的血迹,顿时美眸缩紧,露出了担忧:
“老祖宗,你这是.”
但谢樵玄却只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等你迈入了第三步,便知不管是三十岁的武夫,还是我这等大限将至的武夫,所爆发出来的实力,都是一样的。”
“元丹将气血与气锁住,便能叫你永远保证最巅峰的状态,至于这伤,是路上留下与一尊第三步的‘玄清妖魔’厮杀,所留下的。”
“老夫若知那头老泥鳅,竟能有今日,当年哪怕不管不顾,也要亲自前去,将他挫骨扬灰了,哪里能叫当年的玄清镇守段江,放虎归山,以至于今?”
“咳咳.”
谢樵玄眸子里泛着怒火,似乎是没想到,曾经也就是与自己平起平坐,还叫他谢家蒙羞的玄清妖君古华,竟能有今日辉煌。
以至于出了梧桐府,没了府、城的‘官府气数’护持,遭遇了一支‘玄清龙脉’的先锋军,与其中第三步的大妖魔斗上一场后,便耽误了行程。
过了好几日,才堪堪到了黑山,还落下了伤,叫本就接近大限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
谢樵玄搭上了谢梧桐的双手,看着她眼神里的忧虑,摇了摇头,只是沉声问:
“那人呢?”
不经意间,谢樵玄的语气中,便夹杂上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