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外城,偏僻的季家院子。
昨夜里的瓢泼大雨,已经停歇,老树枝桠下‘滴答,滴答’的垂落雨水,溅射在了季寒的裤脚边上。
踩踏着湿润的泥泞土,季寒‘嘿咻’两声,撸着袖子,颇不熟练的在自家院里,刨了两个坑,将那两个横炼巅峰的水火仙衣,一手提着一个,直接丢了进去。
而后将土堆填满,拍了拍手,有些可惜的咂了咂嘴:
“唉”
“水火仙衣,已经是将气血、筋骨、皮肉,都淬炼到了凡人顶尖的程度,若是放在精怪身上,那就是数百两都难买的大补之物!”
“偏偏这俩是人身,要是.”
舔了舔嘴唇,季寒眼里的惋惜,肉眼可见。
近一个多月里,时来运转,在武道修行上高歌猛进。
如今得了神血教‘龙象’支脉的神血灌体,再加上澹台曜出手,替着自己调理身躯。
如今的季寒,堪比灵身,而且身躯得到的‘战力’,远比灵身更强横!
虽说不如季夏那等妖孽,能以正宗拳意,战胜一尊气血滑落的大先天。
可筑基之下,真要认真来讲,同境里若是不怕暴露,彻底激活他体内潜藏的‘龙象神血’,能与他扳扳手腕的
不是那等正宗大派出身的天之骄子,怕是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可天资再高,
没有资源。
那也是寸步难行啊!
尤其是他的身份,还如此的敏感,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靠山,才能罩得住他,莫非真要加入那被大昭通缉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神血教’?
可他也没有门路啊。
季寒暗自想着。
这时候,被澹台曜布下一层屏障的狭隘屋子里。
突然传出了一声震动,
当即,叫季寒目露紧张:
“怎么回事?”
他刚想要快步走过去。
结果,却根本戳不开澹台曜以气凝成的领域,只能盘坐在屋檐下,抱着臂膀,侧耳倾听,想要听出個所以然来。
听着听着
忽然间。
“噔噔噔!!”
一阵沉闷的,有着甲叶摩擦,兵戈交错的‘咔嚓’声,络绎不绝,开始在青石巷子里回荡着。
落入练武之后,越发耳聪目明的季寒耳朵里,一时间,更是越来越清晰!
听到这般动静,季寒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这不会是.”
一时间,想到了‘东窗事发’四个大字,季寒也没心思窥伺澹台曜与季夏,究竟在聊些什么。
忙不迭的,便双手攀爬,一跃而起,上了自家房梁,远远的往远处巷口望去。
这一眼看去,当即瞳孔紧缩。
只见到,打着‘黑山’二字的旌旗,第一次在这偏僻狭隘的巷子里回荡着。
足足数十名黑山武卒,浑身气血沸腾,结成军阵,披上水火仙衣,不谈十夫长,以及为首将官,光是论及这等威势
便足以,与‘大先天’相抗!
黑山旗!
兵马司!
“这是.”
双手抓着砖石,哪怕明知道澹台曜乃是第三步高手。
可.
如若是打着官府旗号,大张旗鼓而来。
那么
澹台先生,真的能正面与之相抗吗?
毕竟真要讲,他们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
只是不知,
他与家兄,究竟又是何关系?
一瞬间,季寒心中急切!
于是急匆匆的,就不停叩着‘屋内’屏障,想要叫两人知晓,外界的紧急状况!
片刻前。
当那一声‘我是季夏,也是宋柴薪’,从季夏口中,从容不迫的道出。
屋内二人,顿时相顾无言。
因为情绪激动。
澹台曜甚至叫自己的‘气’出现了纰漏,导致外面的季寒,听到了一阵动静。
不过转瞬,他便平复了下来。
紧紧盯着眼前的季夏,也可以说是.宋柴薪,眼神既有惊诧,也有复杂。
那一桩早已尘封在历史角落,或许只在隔壁‘玄清城’镇守府卷宗里,才会有所提及的几十年前旧事。
或许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但如若再加上谢微之事;
以及自己亲手赠与宋柴薪,道他日后若无去处,可上琴剑山,得他真传,改姓‘澹台’之事.
普天之下,除却见证之人。
可还能有第二个外人晓得?!
因此。
澹台曜已经信了八成。
不仅如此,
眼前的季夏,纵使容颜大相径庭,只与当年的宋柴薪,有着些微相似之处。
可一个人的神貌,以及一些平日里深入骨髓的习惯.
是哪怕经过了几十、上百年。
也会叫人打心里升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的。
就比如,
这一副冷峻中带着肆意不羁,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冷漠
哪怕宋柴薪本人,性情经过几年的温养,已经不再如此。
可天生的脾性!
就是能叫人捕风捉影,清晰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