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这时转了心思,他反问道:“二位队将(此处队将:管五十人,张靖按兵败前的职务称呼二人),这种日子汝还想过吗?”
卢功义苦笑着摇摇头,谭如许不知张靖如何问起这样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都头,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张靖看着眼前的手足兄弟,脸上的忧虑与无奈不言自明,但转眼间,他的神情变得坚毅起来,这个破落的村庄里,传来了他大声的吟唱:“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却是当朝陆游所作的《书愤》,此诗兼有追怀往事和重新立誓报国的两重感情。不过,跟随张靖的这帮人中,皆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军汉,就是卢谭二人,也不过略通文字,终究没听懂他们的都头想要表达的意思。
卢功义想了半天,仍不明白也懒得去理,索性道:“只要不向鞑子请降,在下一定唯都头马首是瞻!”
听到此话,张靖那年轻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又昙花一现般转为长久的忧色,然后才缓缓道:“吾十六岁从军,只愿随伯父大人征战南北,立志收复川地。奈何鞑子势大,非我辈所能撼,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壮志难酬,莫说收复重庆,数年间颠簸流离,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打家劫舍,与剪径贼人有何差异?”
张靖说到这里,只是讲了一下过往的日子,起个铺垫,卢谭二人素知都头性格,也不接话,只是听着。
“非大丈夫所为也!”末了,张靖又补上一句:“那大宋凌霄城军将,吾佩服得紧!”
谭如许是个聪明人,他大致明白张靖要说什么,说实话,这种日子谁个不厌,但在这个世道要做“大丈夫”,又谈何容易,于是,他神情恭敬道:“如今都头以下,四十余口,未有贪生怕死之辈。都头有令,我等敢不从命,然凡事需三思后而行。。。。。。”
张靖听罢,心中也有了初步的盘算,他道:“将此处料理完毕后,此些民夫,不得放走一人。带些粮秣,我们先往东走上数日,再将民夫抛下,然后寻机返回!这里的粮草,依例掩盖,做上标记,待将虞候(待虞候:位次于十将而高于承局,属于低级统兵官)李终明返回时,其自会处置。谭队将,你派一人告知终明,十五日内,在庙山镇等候,届时再作计画。
卢队将,汝好生从民夫中挑选身强力壮、心怀大宋之人,记住,宜精不宜多!”
直到最后一句话,卢功义、谭如许皆脸色一凛,都头这番话,似乎在表明他想要壮大实力,而且有意再图大事?谭如许藏不住话:“都头,莫非我等要去投靠凌霄城?”
张靖似笑非笑:“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