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走了,弗拉维与哀穆勒互相对视一番,各自沉默下来。哀穆勒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掸了掸衣袖。
“弗拉维,你穿的这个是什么?你走时候带的袍子吗?”
弗拉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吧。
“我的天呐,那玩意你穿了二十年?!你洗过吗?不会都是跳蚤吧!”
弗拉维一阵苦笑。
“说真的,流浪到我们这里的乞丐都穿得比你好。我听说你还把恩师授予的、象征主教权利的戒指给弄丢了?掉海里了?你自己怎么没掉海里!连恩师亲笔的书信也被蹂躏成那副鬼样子,丝毫不知爱惜!瞧瞧你哪里还有点主教的样子。”
“师兄……衣冠只是装饰品,不是么?虽然我的装饰陈旧了,但我还是我啊……”
弗拉维尽量表现得热情一点,也许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才这么做。似乎这师兄弟之间感情不太好。哀穆勒则是一张臭脸,完全不给一点好看的颜色。
“弗拉维,二十年了。我尽心尽力地在大教堂工作,老师那边也是尽力服侍,从没有逃避过自己的职责。”说到这些,哀穆勒的怨气更重了。“可是你呢?跑出去游山玩水、在小破庙里混日子。二十年间,你可有一天思量过自己的身份?”
弗拉维无法反驳这一点,他也十分惭愧。
“我勤奋工作了二十年,才晋升为司铎主教,达到一个修道之人所能触及的天花板。”
(作者注:本书是架空小说,书中涉及的团体职位皆是虚构。)
“而你?仗着自己的老师已尊为教宗,又有个事事都说了算的师兄,就能走后门拉关系也混进长老院?简直是做梦!”
“师兄,我希望你不要曲解我的心意,我是关心恩师的身体状况才赶回来探望的。他授予我的圣职我也会尽职尽责,但我绝不是一个贪图权利和虚荣的人。无论什么样的圣职对我来说都是一份职位而已。”
“说得真好听啊,弗拉维。当初老师也很喜欢你这套说辞呢。哼,岂止是老师,所有的人都被你那套高尚的假话忽悠得一飘一飘的,你真是个天生当主教的料啊!”
“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希林听到这里偷笑了一下。
“这里没有旁人,就我们俩。你不必再拿那套唬人的把戏出来。相识这么多年,我还不晓得你弗拉维是什么人么!”
“哀穆勒……”
说到这里,弗拉维长长地叹息一口气,有些事情必须和师兄说清楚才行。
“当初我一声不响地离开,的确是个错误选择,我应该至少向你解释一下。但请你知道,我离开时得到了恩师的应允,他是同意之后我才离开的。我同时也肩负着他委托的重任。”
哀穆勒听了冷笑连连。
“什么重任?委托你偷懒逃避责任的重任吗?弗拉维,可能说出来不太好听,你当初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才逃走的吧?行,你愿意说出来也行,我也可以酌情体谅你一二。”
弗拉维谨慎地摇头。他不接受这种侮辱式的慰问。
“哀穆勒,你记得那段时间里,我与恩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嗯,你既然提起这事来了,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吗?!”
“这没有什么好愧疚的。我发现了圣典中自相矛盾的叙述,感到万分困惑。于是我向恩师请教。哪知道他老人家竟然也用那套庸俗的说辞敷衍我,我才不由得生气。”
“哀穆勒,我们是他老人家最聪明的学生,我们的成绩最接近真理。但即便这样,还不足以让恩师向我们坦白圣典的真谛吗?”
“呵,你是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