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赫尔斯特罗姆穿着精致的灰色羊毛春季风衣,衣带紧紧地束缚在腰间。但现在看起来,她似乎想要把那件风衣扔到地上,跳起来给萨洛蒙一拳头。“你知道些什么。”她语气冰冷地问道,“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还有,这是哪里?我知道我们没有在人行道上,这是你的魔法?”
“嗯哼。”秘法师对这位女士挑起了眉毛。他终于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生活中一切痛苦的来源都源自于她的父亲,包括她那位被折磨疯掉的母亲。萨洛蒙对于具体的事发经过不甚明了,可这并不能阻碍他将安娜·赫尔斯特罗姆与她兄长童年的悲惨遭遇归咎于马尔杜尔(这也是事实)。
“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你体内的魔法时刻都在提醒着你不要忘记过去。这是你无法逃避的,因为你的灵魂并非人类的灵魂,你的身体也并非人类的身体。”萨洛蒙伸出手,邀请安娜·赫尔斯特罗姆走出传送门,“走出这个门,你就有了选择的权力——是假装自己的过去就是普通人的生活,超自然现象都是无稽之谈,还是和我一起对抗你那位邪恶的父亲?哈!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女士,请跟我来,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你说好我们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娜·赫尔斯特罗姆眯起狐狸般细长的眼睛。她走出传送门之后就来到了一处只有几处空荡荡的桌椅的地方,说着某种有些陌生的语言的人群簇拥在吧台前,咖啡的香气充斥着这个暖色的场所。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到来,因为这里不断有人进出,客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刚煮好的咖啡上,没有时间理睬其他人。
这是魔法?这和我过去使用的完全不一样!安娜狐疑地看着站在萨洛蒙身旁的那个短发陌生女性,“这是哪儿?还有,这是谁?”
“很高兴您在经历过这种前所未有的事之后还能保持体面,可以看得出来,您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萨洛蒙笑着向安娜介绍了她,“这位是我的下属,玛雅·汉森女士,她刚刚采购完设备,还顺便还告诉我了一家不错的咖啡馆。别担心,本地人大部分只待一分钟,等待最烫最新鲜的咖啡,只有我们这种游客才会在这里停留超过十分钟。希望您喜欢意大利的咖啡,我就算了,我在心理上对咖啡过敏,来杯果汁就行。请坐,我们并不需要入乡随俗。”
玛雅·汉森皱了皱鼻子。她太熟悉咖啡的味道了,每一次做研究的时候她就是靠着这东西的才活下去的。“熟悉的味道。”她感慨道,“我们应该在研究室里增添一台咖啡机,老板。没有那东西,其他设备都运转不了。电器需要电能,而我则需要咖啡,好喝的那种,不要速溶咖啡。”
“你有自己的公司?”安娜有些好奇,“你看上去还未成年呢!”
“不,只是一间挂靠在卡玛泰姬的私人魔法研究机构,人数不多,除了汉森女士之外其他员工的业务能力都不算突出。”萨洛蒙没想把话题往不朽之城上引,“让我们说正事吧,女士,我想你一定等不及想要知道你‘父亲’的事儿了。”
“哈啾!”戴夫没有听从萨洛蒙的建议,把自己的二手车变成跑车,他认为那太张扬了。但萨洛蒙迟迟没有返回,而他又把车停在了下风口,春季的寒风从车体的每一个缝隙里钻了进来,他那身单薄的卫衣根本无法抵御这种寒冷。戴夫坐在驾驶座上瑟瑟发抖,最后他伸出脑袋,往四周看了看。
“管他呢!”他小声嘟囔着,把手放到了方向盘上,“我要一辆有空调、不漏风的车!Shit,不要跑车!换一个,换一个!”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车有多显眼吗?半截轿车加上半截跑车,这种东西居然还能发动!我很好奇这辆车的传动是什么样的。”没过一会,萨洛蒙就出现在戴夫的车窗旁边,把一杯热咖啡递给戴夫。这不是在那间咖啡馆买的,意大利的Bar不卖外送咖啡。
“我走开一会你就出了乱子。”他说。
“放过我吧,精确地施法非常需要专注力,我现在很头疼,我的脑子都用来上课了。”戴夫捧着咖啡,另一只手痛苦地捂住了脸。这不是他第一次施法出岔子了,这种事在刚开始学习魔法的时候就出现过。只不过巴尔萨泽向来都不会责怪他,他只认为戴夫还需要学习,所以身为当事人的戴夫也没有太过在意这种事。
“我能帮你用幻术遮掩一下。别指望我的变形术,我没有专精这方面的魔法。”萨洛蒙坐上了副驾驶之后便开始施法。“但你真的得好好学习了。”他说,“巴尔萨泽身上的魔法效果已经消失了,就算他身上没有梅林的魔法,对于一个德鲁伊,一个巫师来说,他的寿命也快到头了。多给他点时间享受爱情吧,我们这一代施法者必须尽快独立,接过上一代人的责任。”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戴夫放下捂住脸的手,带着疑惑向秘法师问道,“难道谈判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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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判很顺利。”安娜·赫尔斯特罗姆,或者说萨塔娜,她拒绝了秘法师的大部分提议。她只是接受了邀请,答应与萨洛蒙保持交流,对于萨洛蒙提出的其他条件,她认为现在谈论那些太过不切实际——萨洛蒙给出的条件是,当马尔杜克失败之后,由安娜作为他登上第七王座之后的臣子,统治那块原先属于马尔杜克的领地——这个计划现在来说的确有些不太现实,萨洛蒙也没有太过坚持。
至于保持交流的前提,则是萨洛蒙能驱逐她母亲身上的魔鬼。这个魔鬼同时也是附身在她生物学父亲身上的那个,也就是马尔杜克。萨洛蒙答应了这个要求,马尔杜克在人间没有多少力量,他要完成这件事废不了多大的力气。
秘法师有种预感。他总觉得,当他与马尔杜克开战之后,至尊法师的工作就完成了。他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可能是阿戈摩托私底下做的暗示,也有可能是他的圣痕带给他的判断,又或者仅仅是种臆测和经验。无论如何,萨洛蒙对于自身力量增长的渴望越发迫切——他知道这种想法很糟糕,节制是他的第一课。但马尔杜克,一位地狱领主,一位自称撒旦的魔鬼给予他的压力还是有些大的。
至尊法师没有在意这种事,因为贝利尔的那份契约代表的是一股横跨地狱与深渊的联盟,是对第七王座发起的进攻,仇视萨洛蒙的下层位面生物数都数不清,多一个马尔杜克真的不算什么。
戴夫皱起眉头,有些犹豫地问道,“巴尔萨泽……他还剩多少时间?”
“不知道,大概十年以内。除非梅林把他带去阿瓦隆,永恒的理想乡,但你也清楚,任何事都不能指望梅林。”秘法师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只能努力提升自己,等到上一代人老去之后,我们只能独自面对那些可怕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