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你说你自己?”
我:“是我,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记者:“难道留在城市就能有光明的未来吗?”
我:“没有。”
记者:“那回乡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可以认为是一件好事,但千万不要给自己挂上“觉醒”的标签。你要明白,你是改不了命,你已经失败了,你只是被大城市打得遍体鳞伤,灰溜溜的逃回来的,而不是看不上眼才回来的。是被赶回来的。”
记者:“是你自己吧?”
我:“是我自己。”
记者:“你觉得你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我:“我觉得我是,我发现很多人不是,他们喜欢给自己贴标签,什么看懂了,看明白了人生,我要回乡下。”
记者:“你觉得他们不懂装懂?”
我:“原来我也以为是这样,我很讨厌他们,瞧不起他们,现在不是。”
记者:“为什么?”
我:“我以为他们不懂,原来是我不懂。人家靠的就是这个标签赚钱呢,我是啥也不是,看着愤怒,其实帮别人赚取了流量。”
记者:“哈哈哈。有没有觉得自己傻?”
我:“很傻。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清醒的,自己是最聪明的。现在才发现,每一个人都是聪明的,都是清醒的。假装醉而已。”
记者:“哈哈哈。”
我:“我以为我学会了『厚黑学』,我曾因此而自鸣得意。现在才发现,人人都是『厚黑』传人,只我一个傻逼。”
记者:“怎么发现啊,哈哈哈哈。”
我:“越老越能发现,年轻的时候根本发现不了。”
记者:“这是年纪上来了,所以也就明白了,自然而然的明白,还是人教的?”
我:“人教人万次教不好,事教人一遍过。”
记者:“我深有同感。学校教的大道理和父母教的大道理,不记得了,但自己一旦经历,立刻明白这个道理了。做什么都要亲身经历,才会记忆深刻。”
我:“是这样的。”
记者:“刚才说压力,你的压力大吗?”
我:“我没压力啊。”
记者:“没有压力?怎么会?”
我:“我真的没压力。”
记者:“为什么?”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说,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压力?”
记者:“好像没毛病。你不想想你的母亲?”
我:“无能为力。我上班也就几千块一个月,每年能剩两万块吗?两万块顶个屁用。就算有用我也不上,一年到头两三万块,我宁愿死。不上班我们也饿不死。”
记者:“靠家里的山货?”
我:“是的。”
记者:“我记得你跟你弟弟说过,不想努力了,就靠家里的山货度日了。你不是有追求吗?怎么不想着努力了。”
我:“想啊。写小说。”
记者:“那你还说无能为力?”
我:“嗐。以前我总喜欢在没有成事之前就跟别人说大话,现在我不喜欢说了。我要做什么都不会跟任何人说了,因为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不想给人希望和期待。”
记者:“原来如此。”
我:“别人是半场开香槟,我是没开场就开香槟了。嗐!”
记者:“这种事确实不好说,做到了再说确实更好。”
我:“是啊。所以现在我都不跟别人说了,其实我也明白,我的想法多少有些异想天开。”
记者:“确实很异想天开,我想你做不到。”
我:“不容易。”
记者:“不是不容易,是根本不可能。”
我:“你小看了我,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记者:“不可能。”
我:“可能。”
记者:“不可能。”
我:“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