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跑着,炎琥一个踉跄,发现脚下是一块石牌,上面写着,叁佰柒拾捌。
这东西的主人是第三百七十八个领到石牌的,应该是方才跌飞了出来。
炎琥看着上面斑斑血迹,将东西用泥土裹成球,带了回去。
他离开不久,一侧山石后走出两道身影。
少年挠着脑袋道:“不能杀了他吗?”
“笨呐你!”少女瞪他一眼,“叫他出去告密,必然出现骚乱,这样我们就能正大光明地杀掉他们,不用在这堵后路了。”
“哦,也是,可他要是没有告密呢?”
“……呸,乌鸦嘴!他肯定会说的,要是实在不说……”
“那也只能在这待着了。”
“哼!就你嘴快!”
两人争执了几句,又藏匿起身影,周围终于恢复了寂静。
一夜时间甚是短暂,天还未亮,张师长就已经开始催促所有人起床。
平日里总披头散发的他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眼底的阴郁怎么也抹不去。
将孩子们都赶入窖口,张师长开始清点人数。
“度殷?度殷?”
他左右巡视,发现杨黄依也不在,黄杉少了人无所谓,但白衣就不同了,更何况度殷身份特殊……
“有人看见度殷和杨黄依了吗?”张师长大声询问,却只看见一个个迷茫的脸。
对于其他白衣来说,度殷二人存在与否,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们真的不知道二人下落,故而根本没人开口。
张师长脸色难看,他稍作犹豫,又回到地上仔细搜寻数圈,反复呼喊其名,却始终没见人。
但时间也不容耽误,他只能先回去,带着其他人前往地底。
行走中,厉九川看见混在人群里的炎琥,便知道这家伙应该已经做好准备,心里加了一分底气。
若是有不妥当之处,这厮必然不会跟着来。
地下的世界静悄悄的,只有石壁上的苔藓和泥土闪烁着斑斓荧光。
越是往下走,空气中的水腥味越重,仿佛走在沼泽,耳边尽是脚步挪动的沙沙声,无论黄杉还是白衣,都显得格外沉静。
行仪之时,黄杉们会守在周围,念出日日背诵的祷词,每逢此刻,总有黄杉会莫名地倒下,再也无法醒来。
这必然和神灵有关,可炎琥石大等人有心猜测,无力证实,也不曾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免得扰乱人心。
随着众人下到三层,四周景象陡然昏暗许多,张师长抖了抖衣袖,仿佛有无形的气浪打上墙壁。
萤绿的光芒骤然亮了起来,众人犹如走在碧绿透亮的石城,行走间甚至能在地面留下一圈发光脚印,美轮美奂。
张师长带领的道路仍旧是一路向下,除了他们周围有光亮,左右两侧全是黑黝黝的道路,不知通向何处。
放着宽阔大道不走,他偏偏带着众人走些狭窄小路,这些小道还凿出了层层台阶,蜿蜒盘旋地落下去,狭窄压抑,简直要落到深渊里。
厉九川看得清楚,越是宽阔平整的道路,张师长越是远离,似乎那不是给人留下的通途,而是某种存在随时可能经过的禁地。
又走了两柱香时间,众人耳边仿佛传来幻觉般的流水声,时而清晰可闻,时而消失不见,汩汩潺潺,若隐若现。
张师长走着走着,忽然身影一晃没了踪迹,众人先是惊慌,随即发现原来是抵达了尽头,师长不过是从石缝里出去了而已。
待众人离开幽闭的石路,面前豁然出现一片泉池,池水介于青蓝二色之间,澄澈纯美,神圣不可言。
泉池中间有一方圆形石台,丈许宽窄,苗姜和裘师长分别盘坐两侧,神态恬静地看着众人。
三个大人眼神相互接触一番,确定再无它事后,张师长转身看向几个白衣孩童。
“你们谁先来?”
孩子们终究有些紧张,一时无人答话。
这时,廖飞雪突然一步迈出,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又注意到三位师长的眼神,涨红脸吭哧道:“我……我先来试试吧。”
“好,且去。”张师长颔首。
廖飞雪心底骂翻了天,他没想当出头鸟,只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推了自己一把,迫不得已才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