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琅起来说,青帮分头目主动求见,这是破天荒的事情。担任郡守将近十年,琅起屡屡邀请乌里郎闲相会、商讨共保鱇啷郡安定大计,无奈乌里郎闲总是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推托,弄得两个驻郡大佬一次面都没见成。
琅起揣测,乌里郎闲之所以拒绝见面,或许是因为当青帮势力坐大到官府无法箝制的时候,对官府已然不屑一顾了。原本可以不受官府规约为所欲为的青皮们,一旦跟官府打起交道、戴上官府送上的紧箍咒,那就不得自由行事了。无视官方所制定的规则、以诸种非法手段行事,正是青帮崛起的根由。崛起之后的青帮,当然更不会玩由官方设定规则的游戏。
而今时移世易,乌里郎闲改变先前的章程,放低身段求见郡守,全然出乎琅起的意料,不免让他陷入沉思。
见还是不见,如何见,都是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若是寻常时候,官府跟青帮的势力旗鼓相当,琅起当然巴不得乌里郎闲前来会面。然而现在,鱇啷郡的青帮势力已经削弱到了完全没法跟官府势力抗衡的地步,乌里郎闲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可用的筹码,对官府来说已经没有多大价值,琅起因此感到这样的会面意义不大。
干脆利索地拒绝见面,还能出一口先前被乌里郎闲屡屡拒绝的恶气,以牙还牙,也没什么不好。
不见,理由很硬朗。
转念一想,见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
鱇啷郡近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连他这个郡守都闹不清状况,这说明一些讯息传递渠道遇到了梗阻,青帮势力作为当事者之一,或许能够提供一些其他渠道无法提供的有价值的情报。
从这一角度看,乌里郎闲还是有一定价值。
而要想从乌里郎闲那里淘摸情报,就不能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而必须装得跟没事人那样,以平等的姿态相见。
即便内心万分不情愿,也只能这么办。
打定主意之后,琅起命传事官员通知乌里郎闲。
次日,乌里郎闲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郡衙。传事官员将他引进郡守寻常干办公事的卧斋堂门口,躬身退下。
乌里郎闲只身进入卧斋堂,看到琅起站在堂中、满脸堆笑地等候着。
道罢寒温,二人分宾主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