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整了整手里的衣物,幸好他手稳,不然摔到地上可就不好了。
南宫梨见车夫那一脸的笑,不知怎的,她脑海里浮现出苏若寒问她时的神情,没好气地道:“连件衣服都拿不稳!”
说完,竟是越过车夫向前走去。
车夫回首,想起刚才门外的那场轰轰烈烈,不禁感叹道:“这修仙之人脾气都这么大的嘛?”
说着,他拿着衣服走进屋中。却见苏若寒扶着额头,拧眉深锁。少年帝王周身竟然多了些愁苦。
车夫慢慢走过去,将衣服放在苏若寒的眼前,轻声道:“陛下,您的衣服。”
耳边听到苏若寒沉沉的一声叹息。手指轻轻地拂过那件锦衣。问他道:“你说,朕是不是挺无用的?”
车夫闻言,大惊失色,腿都险些没站稳。
扶了扶自己的脑袋,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东莞国的子民心中有数。”
自苏若寒登基以来,改革新政,革除弊政,减免赋税,兴修水利,大力发展农业生产,使得所有农户们家中米缸满满,田中麦草青青,谁不说他们遇上了一位千古一帝啊!
苏若寒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这可给车夫吓了一跳,当场便觉双腿有些发软,勉强着支撑走过去,将苏若寒的那只手拿起来,心疼地道:“陛下,您可不能伤害自己啊!”
男子的手背处隐隐可见一片青紫的淤青,车夫眸光一闪,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道:“瞧我这记性 !”
说着,车夫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把那个香囊拿了出来。一看那金线密织的荷花纹样的香囊,苏若寒便知出自谁手了。
他一把抢过来,问车夫:“这是嘉妃做的?”
车夫微微一愣,觉得陛下和娘娘果然是心有灵犀。连忙点头,道:“是啊,嘉妃娘娘还说了,这里面有百合,可以助人安眠。”
想起那张脸,苏若寒心里的郁结也散了大半。他动作轻柔地拂过那香囊上的花样,亭亭玉立的小荷便如女子那纤丽的身姿一般清雅,女子清晰的身影若有若无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唇角微勾,似是感叹,又似是伤感。
道:“她如今情况可还好?”
失去了孩子,料想也不太好。但他因为这件事而不能回去陪她,她的心里会不会怨他?
想到这里,苏若寒的双眉又不禁拧到一起 ,眼底尽是愁思。车夫看着苏若寒脸上的担忧,想了想嘉妃躺在床上时的病弱模样,决定还是不要让陛下更添愁容了。
于是避重就轻地道:“嘉妃娘娘正在修养 ,小人托人问过太医了,说是不会影响以后正常怀孕。”
谁知苏若寒关心的就不是这个,他语气低沉地道:“都是我让她遭罪了。”
车夫在心里感叹道:“陛下不仅是个好帝王,同时也是一位好丈夫。”
他看了眼放在一旁的衣服,试探着道:“小人给您更衣?”
苏若寒这才回神,看了看桌子上的衣服,摇摇头 ,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看。”
车夫犹疑了片刻,轻轻俯身道:“是。”
随着房门被关上,苏若寒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刚才南宫梨说的话。事关天下百姓,他是否要牺牲那一人来救万民呢?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动摇了。
在房中踱步了半天,苏若寒抱起桌上的衣服进了内室,怀里紧紧地揣着那枚荷花香囊 。
*
清晨的阳光洒进温馨的小屋,落在桌椅,床榻之上,照得昏睡中的人儿脸蛋粉粉嫩嫩。冷予惜觉得黑暗中有一缕阳光刺破了阴沉的乌云,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她抬了抬眼皮 ,倏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青纱床帐,自己的身上则盖着一床薄薄的蓝色锦被。而自己的右手处,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不能动弹。
女子的视线看向那处,有一脑袋放在她的锦被之上,双手虚虚地放在脑袋的两侧,细密的头发宛若瀑布,根根丝滑,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这身形冷予惜再熟悉不过。
她轻声地道:“上官云殇?”
视线看向床边,原来上官云殇身下竟是坐了一个圆凳。而他竟是坐在圆凳上睡着了!
似乎是人睡得很沉,冷予惜的这声轻唤并没有让男子有丝毫的动静。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被男子的头压着,根本抽不出来。
酥麻的感觉从手臂传来,冷予惜心道:“肯定是压麻了。”
看上官云殇这模样,莫非是在这里守了她一夜?
对了,她的手臂不是受伤了吗?为何现在除了麻的感觉,一点痛都感觉不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