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一见是苏若斓,脸上顿时没有啥好表情,但是又顾及着对方的身份,还是弯腰问了声好。
苏若斓瞧着里头的动静,语气不安地道:“你家娘娘没什么大碍吧?”
那婢女低着头,冷笑着道:“公主您自己不会听吗?”
这声音,可见她家主子此刻是在承受着怎样的苦痛折磨,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可以云淡风轻地问她没事吧!
苏若斓一噎,她刚想要发火,又想起这是在云湘殿,嘉妃的寝宫,她没有白蝶那样强大的背景做支撑,行事必须要谨慎。
她语气放缓,有些委屈,道:“我只是想要关心一下嘉妃的身体。”
婢女看着苏若斓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想起了她的身世。若论到坏,皇后当属杀人不见血的那种,这个公主殿下顶多就是个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跑。也没有直接欺负过她家主子。
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的冷戾,道:“情况不太好。”
说完,婢女便从苏若斓的眼前匆匆离开了。
苏若斓的心里就像有只蚂蚁在四处转一般,她不断地问自己道:“怎么办?该怎么办?皇帝哥哥回来后会不会……”
她抬眼看着一副死气沉沉,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惨叫的云湘殿。心下一沉思,转身大步朝着凤栖宫走去。
等到车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从那里返回皇宫,车夫已经跑死了好几匹马了, 如今才堪堪赶回来。
闻听皇帝并没有回来, 白蝶的心也就松了一半。
是啊,凭借自己对苏若寒的了解,那是一个将百姓放在心里第一位的好帝王。怎可能因为宠妃失去了一个孩子就抛下他的子民不管?
她直了直有些酸痛的腰身,抱怨道:“谁能想到那嘉妃身子竟然那么弱,不过是跪了片刻……”
苏若斓打断她道:“皇嫂……”。女子的脸朝着外面的窗户探了探,“小心隔墙有耳。”
“笃笃笃。”
佛堂外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去。
白蝶沉声道:“谁?”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后娘娘,请您接旨。”
白蝶看了一眼苏若斓,心里泛起了泼天的忐忑。
但还是在苏若斓的搀扶下,缓缓地从蒲团上起身,走到门前 ,一把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的是一位太监,手里拿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面上含笑地向她躬身行礼。
只听他缓缓地道:“请您接旨。”
太监晃了晃手里的圣旨,白蝶携同苏若斓均是脸色一白,随即直直地跪了下去。
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因一己之私而致皇嗣受损,念其往日端持恭肃,自今日起 ,禁足一月。无故不得离开凤栖宫。”
这已经算是最轻的责罚了,但白蝶还是不甘心,她瘫软在苏若斓的怀里,手指紧紧地攥作一团,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道:“臣妾接旨。”
宣读完圣旨后,太监便离开了。
等到人彻底消失在眼前,白蝶眼角的那滴泪才啪嗒一声落到地面上。
苏若斓看了之后,很是担心。她轻声唤道:“皇嫂。”
手指覆在白蝶的肩头是动也不敢动。
白蝶自嘲地笑了笑:“他对我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点的关心呢?但凡有一点,我也不至于……”
双腿已经软到无力支撑,在苏若斓的搀扶下,白蝶慢慢地起身回到了主殿,现下主殿里人很少,服侍的婢女都被白蝶打发出去了,于是她便寻了个贵妃椅躺下,让苏若斓自己随便。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全部都是哥哥曾对她说过的话。
后悔吗?
确实是有点,但是如果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不是一个深闺里的人妇。
看着白蝶萎靡不振的模样,苏若斓觉得自己待下去也很无聊。就不在这里惹蝶儿心烦了。
须臾,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了。
白蝶看着苏若斓姗姗而去的背影,眸光沉了沉,她知道苏若斓的小心思 ,她陪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还有她对哥哥的那番心思。
若是她成为自己的嫂嫂,也不是不可,但可惜的是,哥哥好像没有这番心思。自她成为皇后之后 ,哥哥就一次也没来看过她了。
只有爹爹偶尔来京城的时候会来宫里瞧瞧她 。给她带些特产什么的。
也是因此,她才会那么重视那个茶杯。
最终还是失了理智,白蝶扶了扶额,心累得沉沉睡了过去。
车夫很快去了云湘殿。
云湘殿里安静得连发丝落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听说他是皇帝身边派来的人,宫女们都不敢阻拦,小心翼翼地陪着走了进去。
彼时,嘉妃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一个人望着床幔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