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终于还是没有听懂疯马那些话的意思,也许他只是厌烦了等待,单纯想说说话而已,哪怕是这样并不好笑的笑话。而林锐不一样,他习惯了沉默,更习惯于长时间的保持这种沉默。无论有多煎熬,他都愿意独自承担。
战争终于来了,就在一周之后的某天。油松镇上空出现了几架飞机,是奥鲁米联邦的老式侦察机。他们应该是想趁着机会侦察油松镇的布防情况,但随即就有一架被安莫尔军方的防空武器所击落。
这天油松镇的民众几乎万人空巷,人们不顾危险涌出家门,民众在地面为安莫尔军呐喊助威。自交战以来,奥鲁米联邦仗着有几架飞机在这片天空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地轰炸着城市和村镇,把炸弹倾泻在手无寸铁的平民头上。对于安莫尔的人民来说,这一天作恶多端的侵略者终于受到正义的惩罚。
当一架安莫尔机拖着滚滚浓烟坠向地面并溅起高高烟尘时,久埋在人们心中的仇恨立刻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惊天动地的欢声雷动。
但是疯狂的奥鲁米联邦部队并不甘心失败,他们的飞机拼命开火抵抗,试图掩护地面部队冲锋。尽管中安莫尔军的密集炮火不断击中敌机,打得敌机起火爆炸,还是有几架漏网的敌机蹿至油松镇上空扔下炸弹,炸毁一些房屋并导致地面民众伤亡。
在指挥部里有许多人,有认识的安莫尔军官,也有许多不认识的陌生军人。来人有的穿着肮脏的军服,有的干脆打赤膊,有人站着,也有人蹲着;有人胳臂上吊着绷带,绷带还在往外渗血,也有人脸上头上还粘着血糊糊的泥土,把原本十分干净整洁的指挥部弄得脏乎乎的。空气里弥漫着刺鼻难闻的汗臭和血腥气味。
这已经不是奥鲁米联邦的飞机第一次空袭油松镇了。头几次大约在一个月之前,因为规模不大,炸弹都落在郊区,城市内基本均安全无恙。但是空袭还是导致多人受伤,很多黑人民众都是因为惊惶失措,许多人挤下楼梯来自己摔伤了,还有人因此落下残疾。但是这次不同了,奥鲁米联邦军的炸弹终于落到油松镇,并且炸死了人。
来人显得很烦躁,他们都是安莫尔黑人,脾气都很火爆,敞着喉咙说话,往地上大口啐痰,也有人抽着劣质的辛辣烟草,令屋子里烟雾腾腾空气混浊不堪。但是没过多久人们忽然安静下来,他们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好像滚雷一样在头顶上响起来。
军人们赶紧站直身子,毕恭毕敬鸦雀无声。
战地指挥官卡多姆大步走了进来。这个黑人的骨骼很大,长着一张有些突出的面容,一张刀劈般的脸上几乎没有肉,颧骨很高。尽管有些匆忙,但是他依然目光炯炯犀利如炬,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夺人气势,严厉地注视着现场的所有人。
在他的身后林锐静静地站着,那些黑人看见他们的指挥官身后紧跟着一个形影不离的亚裔男人,早已见怪不怪。林锐脚步很轻,亦步亦趋,简直就像卡多姆将军的影子一样。这几天来他一直紧紧跟在指挥官身后。
“先生们,敌人已经发起了进攻。在五分钟之前,我们的前线阵地已经正面接敌。刚才的几架飞机只是为他们的后续部队进攻作为铺垫。很明显他们想在一天之内攻入镇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们。”卡多姆指挥官喝道。他随即连续下令,命令这些军官的所在各部全力抵抗。
本来秘社武装一旦发起进攻,卡多姆将军还并不怎么担忧。因为按规定油松镇是安莫尔第二军团的作战范围,但实际上他们之中还有临时编入的第五军团。人数和武装还在秘社武装之上,但是刚刚下令反击,还没容卡多姆喘过气来,指挥部里的电话铃声大作。
拿起话筒,卡多姆立刻下意识地绷直身体,脸上的惊讶表情将眼撑得滚圆。他听出来对方并不是联军总部那帮装腔作势的参谋幕僚,甚至也不是他的直接上司迪亚拉中将,而是那个以独断专行著称的安莫尔联军总司令罗根上将。
本来传言已经病危的罗根总司令,他的声音听上去却十分健康,他无需征求下级意见,再次下达一道出人意料的简短命令;第五军团立刻脱离第二军团,立即向西南转进,切断秘社武装的后路。
根据最新情报,第二军团正沿油松镇一线筑起多道战线与敌军对峙,他们身后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的油松镇。那里囤积有更强实力的第五军团随时准备进行支援。
至此卡多姆方才如梦初醒,他明白总司令的意图显然是要将第五军团作为一支奇兵,从侧背长途偷袭敌军后方,切断敌军的补给道路,堵住敌军的退路。卡多姆不由得感到一阵吃惊。因为如果达到上述目的,敌人北方防线便名存实亡。
问题是第五军团必须孤军深入上百公里,而他们第二军团将单独面对秘社的攻势。更重要的是,他将面对的敌人不再是那些战力较弱的奥鲁米联邦军,而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秘社精锐兵团。这简直是个疯狂和不可思议的赌注啊!但是他不敢对抗总司令的意志,只好小心翼翼地询问:第五军团是……全部转进吗?
罗根总司令当即给予肯定回答。
卡多姆的身体晃动一下,有些站不住了,他知道此前秘社的军力情况,如果第五军团还在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而总司令却命令第五军团舍弃保卫油松镇,长途奔袭百里之外,须知这种进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于是他只好婉转地表示说:“将军,如果这样的话,敌军的数量将不在我军之下。”
罗根总司令立刻毫不留情地敲打这为指挥官,他冷冷地说:“你是在害怕这次作战吗,还是你对守住油松镇没有信心?”